洛阳城的伊洛书院中,前南京兵部尚书吕维棋刚对众人说到面启福王殿下之言。
王胤昌就说道:“我同王总兵、亢知府已两次进宫去求见福王殿下,恳请再拨发王库中的钱粮,以安稳军心民情,可殿下都不肯应允。
今日官绅集议,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得来求老先生再进宫一趟。”
吕维祺却是推脱道:“诸位乃是洛阳城的守土文武,在任命官,福王殿下尚不肯见允,我以闲散之身,前去求告,怕更是不行吧?”
兵备王胤昌忙起身说道:“不然,不然。老先生曾为朝廷大员,且为理学名儒,河洛人望之所在。福王殿下平日里对先生也是十分的尊重,若是老先生往求,断无不允之理。”
知县张正学也在一旁劝说道:“还请大司马务必再进宫一趟,救洛阳城中的一方生灵啊!”
随来的富绅们也是纷纷怂恿着,言说福王定会听从他的劝告。
直到此时,吕维祺见火候也是差不多了,才慨然说道:“既是如此,为了城中生灵,为护桑梓,学生就再进宫一遭,向福王殿下痛陈利害,勉力一试吧。”
吕维琪送走一众官绅客人之后,就唤来仆人帮他换过了衣衫,坐上轿子奔往福王宫方向而去。
虽只是隔了一道高厚的红色宫墙,但福王府同洛阳城却是两个天地,在这高厚的红墙之内,仍然是每日酒色荒淫、醉生梦死的无忧世界。
斜阳照射在巍峨的黄色琉璃瓦上,映出道道金色光芒,在寒冷无风的腊月里格外刺眼,偌大的王宫所在可并不热闹,有些彩绘回廊中更是有些阴气森森。
福安殿后边的寝宫中,大明朝的福王朱常洵正躺卧在蒙着貂皮锦褥的雕花金漆圆椅中,他将一双白净而肥腻的赤脚放在铺有红绒厚垫的雕花檀木矮几上。
左右跪着两个靓丽的宫娥,正在替他轻捶大腿,揉捏着肥腻的双脚,另外两个宫娥则坐在两旁的矮凳上,各将他一只肥粗的胳膊放在自己腿上,也是一般轻轻捶着。
右边那个略显瘦弱的宫娥被他沉重肥胖胳膊压久了,不时偷偷地瞟他一眼,眉间隐隐皱起。
福王那圆滚滚的大肚子高高隆起,像一口煮饭用的大锅反扣在他身上一般,而在他的脚前约一丈远,一群宫娥装束的乐妓,正拿着诸色乐器,吹拉弹唱着。
福王闭着眼睛,大半时候都在轻轻地扯着鼾声,有时突然鼾声很响,但随即就低落下去,此刻,他正微微地睁开眼睛,用略带着睡意的声音问道:“熊掌没熟?”
背后侍立的太监走前两步,躬身回道:“启禀王爷,奴婢刚去问了,就快炖熟啦。”
“怎不早炖?”
“王爷明白,平日炖好熊掌都得两、三个时辰,如今已经炖一个多时辰了。”
忽然承奉刘太监掀帘进入内,向福王躬身禀报:“启禀王爷,吕维祺进宫求见,已等候多时。”
福王仍是躺在金漆圆椅中没有做声,眼睛却是半闭半睁着,刘承奉又向前再走近一步,俯下身子轻轻说道:“王爷,吕维棋已经等候多时了。”
福王半睁倦眼,略有些不耐烦的问着:“这老头儿也是来寻寡人要钱粮的么?你去告他说,寡人这里也快要揭不开锅了,城守诸事叫王胤昌与王绍禹他们用心办理,寡人自会为他们请功言赏。”
刘承奉略露焦急的神色,又说道:“王爷,吕维棋说非见王爷不可,不得见王爷他死不出宫啊。”
“他是想要了寡人的命么?”
“吕维棋说洛阳城之存亡,在此一见。他是为王爷的江山安危,为洛阳全城官绅百姓的死活进宫来求见殿下的。”
福王喘了口气,才道:“洛阳全城的官绅百姓死活干我球事啊?寡人的江山是万历皇上封赏给我的,用不着他这个糟老头儿操心!”
福王朱常洵也知道城外布满闯贼大军,已是围攻洛阳多日,此刻吕维祺定要见到他,想必也是事态紧急。
虽说前时河南总兵王绍禹已领副将刘见义、罗泰等率兵来援,而自己又已发书开封召河南巡抚李仙风带副总兵陈永福再领兵来援,更何况,那勇名在外,冠绝三军的宣镇张诚不是也在赶来洛阳的路上了么。
但吕维棋如此急切求见,他也恐城守之事又生急变,想了一阵,才对刘承奉说道:“带吕维棋到福安殿见我吧!”
福王在几名宫娥的扶侍下艰难地站立起来,换了衣冠,然后由两个太监左右搀扶,到了福安殿,在王位上坐下。
吕维棋被带进殿内,他先是行了跪拜礼,接着福王赐座,又赐茶,这才问道:“先生来见寡人,所为何事啊?”
吕维祺略欠了欠身子,说道:“闯贼流寇已攻城数日,幸赖诸官将士用命,才保洛阳无失。但城中饥民甚多,每日冻饿而死者众,怨言沸腾,多思从贼。
且守城之军兵又已欠饷数月,连日守城,每有伤亡,封赏以不及时,军中也是对此颇有怨言,若不及时应对,恐变生肘腋。
守城保国,时急势迫,望殿下速作决断!”
福王对此虽也觉心惊,但却是不舍钱粮,他喘着气问道:“洛阳是亲藩封国重地,更是城池坚厚,崇祯八年时,也是闯贼来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