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堡参将官署的后堂正厅内,张诚细细品香茗,耳中听着山西瑞昌泰少东王沐晨说道:“我们想着北路诸多商家也会去大同和山西等处购置货源,或是出售货物,这路途遥远,山川险恶 一来一往之间总是要押运大笔的银钱,岂不是很不方便。”
张诚直到此时才笑着开口说道:“我也早有此心,只是大同、山西不同于宣府镇内,那边没有我北路将士眷属,军票也只可在众商家间周转,怕是那边的商家们不认,本帅亦是无法啊。”
王沐晨和秦子辰又对了一次眼神 才缓缓开口道:“别人或许信不过张帅,但我们瑞昌泰和乾德记都是信得过的 若张帅也有此想法,不如由乾德记负责大同府的军票通兑业务,而我们瑞昌泰则承担太原府的军票通兑。
今后,不惟北路各商家,整个宣镇各路的商家都可凭军票到我们瑞昌泰和乾德记在大同、太原的分号兑取银钱,如此岂不方便。”
张诚的目光看向门外,仍是细细品着香茗,但脑中却在飞快的思索着,对于王沐晨所提之议,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还有些想不明白此中的关窍所在。
片刻后,他放下茶杯,问道:“王少东此议,本帅自是赞同,只是如此一来,于瑞昌泰和乾德记又有何利可得?”
王沐晨又看了秦子辰一眼 见他正朝自己点头示意,便开口说道:“张帅,我们瑞昌泰和乾德记在山西、大同也有许多的好相与,也愿意与宣镇,尤其是咱北路的各商家结为好相与。
我们会吩咐下去,将来咱们宣镇的各位商家只要拿着张帅的军票,在我们山西、大同境内的各处分号都可以直接提货。
如果宣镇的各位好相与在山西、大同那边想使银子,亦可凭张帅的军票到指定的大同、繁峙、太原、榆次、平遥等城的商号兑取,如此也省去了各位宣镇好相与长途运送银两的风险。”
张诚边听边点头,按照王沐晨所说,他与秦子辰的商号这就是在给宣镇各处商家行方便,而且还是看在张诚的面子上,送的一份大礼。
但其实质却是想要借此垄断宣镇商家在山西、大同的交易,张诚端起茶杯细看王沐晨与秦子辰,心里想着:这咋就和美团、饿了么一个套路呢?
先让你感觉到便利,等你深陷其中、欲罢不能的时候,也就入了人家的瓮,成为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张诚惊异与真正的优秀商人是不分时代的,他们的脑袋瓜子天生就是经商的料,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游刃有余,做出超乎常人的举动,甚至成为商界领袖。
他也相信商人逐利的本质决定了,他们很难最终完全把持住宣镇商家的进货渠道,只不过在初期确实会因为通兑军票获利,但却无法永远被他们良家把持。
张诚更相信手中的刀兵之利,他不由想起拿破仑那个小个子的一句话:真理只在我大炮的射程之内。
对于张诚来说:真理只在他刀兵所及之内!
或许将来会变成云州铳的射程之内,也未为不可!
他收回了目光,笑着说道:“这有何不好,于本帅可是欲求之而不得啊!两位今日可是为我宣镇各商家行雪中送炭之事。
切莫着急,晚间我要在公馆内设宴款待二位,到时会邀请镇城和各卫城来的几位商家相陪,北路也会有些商家参与,届时再当众宣布此事,王少东与秦掌柜以为如何!”
谷倹王沐晨这时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沐晨今晚定当按时赴宴。”
秦子辰也说道:“原本我与王少东还想着邀约宣镇各位好相与到醉仙居一聚,既是张帅已备了宴席,那就谨遵张帅安排啦。”
张诚见事情都已谈妥,正待端茶送客,却听王沐晨说道:“沐晨还有一事要禀与张帅知晓。”
他在张诚疑惑的眼神中,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绸布制成的荷包,递到张诚身前的案上,又道:“瑞昌泰在镇城的分号前些时日曾收到些军票,做工似乎有些糙,沐晨也不敢明辨真伪,今特拿来给张帅瞧上一瞧。”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道:“秦掌柜的乾德记镇城分号也收到一些这样的军票,现都在这荷包之中,此事干系北路军心商帮之稳定,也与张帅之声誉干系重大,还请张帅明察。”
张诚默然不语,只是轻轻打开那个绸布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小叠军票展开观瞧,这些军票中粮、布、银三样均有,其中更以银票居多。
他看着手中的军票,其做工也很是精湛,就算自己也难辨真伪,可见其绝非一个或几个人单打独斗所能仿制出来的,这假军票背后必定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利益团体在操作。
张诚将军票收回绸布荷包内,对王沐晨说道:“我看这军票做工也是精致,确实难辨真伪,待会拿给匠营印制局的师傅们瞧一瞧吧。”
王沐晨也知此事干系重大,他此番只是给张诚提个醒而已,并非是要一个结论,当下便与秦子辰二人起身抱拳道:“既是如此,小民也就此告退,不再打扰张帅公务。”
张诚也自椅中起身,却并没有要相送他们出厅的举动,只是十分热情的说道:“两位且先回下榻之处稍歇,到时我会命义子成芳亲自登门想请。”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