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炮子呼啸的声音,是在前还是在后?
钮尔佳慌乱中也没法确定,“轰隆隆”的巨响声中,钮尔佳身后的土墙突然炸开,一颗二十余斤的大铁球,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冲破了矮墙。
瞬间,在这一段矮墙上堆砌着的几块大小石块就被激荡而起,向四下里飞溅横扫,这效果就如同近距离发射的虎蹲炮霰弹似的。
“噗噗噗噗噗”
钮尔佳身后那些追随他奔逃的正白旗马甲勇士们,身前或身后,或是头上,激射出一股股血雾。
就算他们身上的盔甲再精良厚重,也无法抵挡如此尖利石块的激射,当场就有六、七人被碎石块击中倒地,不住翻滚,哀嚎不已。
“轰!轰轰”
有一个二十余斤的大铁球冲炸土墙,强劲的冲击力,激扬起漫天尘土,整个这一段清军阵地上土屑碎石横飞。
很多人纷纷被飞起的大石块击中,如同麻袋一般,姿势各异的一個个摔滚出去,尽数口喷鲜血,骨裂折断之声大作。
牛录章京钮尔佳一个跟头扑倒在地,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滚动到他的面前,头盔早已不知掉落何处,露出脑后一根细长的金钱鼠尾似的小辫子。
那双眼睛犹自瞪得大大的,里面透出满满都是恐惧与不可思议,还隐含着一股强烈的不甘之意。
钮尔佳觉得眼前这颗人头似乎有些熟悉,仔细一想,不就是自己牛录内以悍勇闻名的马甲勇士蔑勒祺嘛?
这蔑勒祺血葫芦似的脑袋旁边儿,还横着一根断臂,也不知又是哪一个倒霉蛋的。
忽然,钮尔佳感觉自己头盔上有些不对,他伸手上去一拉扯,竟扯出一手的大肠小肠来。
是谁的?
这他娘都是谁的下水啊?
血人头与血肠子,牛录章京钮尔佳久经战阵,自然是见多识广,当下也不以为意,忽然,他又感觉到自己屁股也似乎有些不对。
难道自己屁股少了一块肉不成?
伸手一探竟有些黏糊糊,不过也没大事,堂堂大清国勇士,满洲八旗的牛录章京,屁股上少块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若是里面装进了大石头,那才是不可思议!
这时,他又隐约听到明军炮阵那边再次响起尖利的天鹅声,钮尔佳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他飞快跳起,大步朝娘娘庙内大殿处奔去,他身后跟随的人流,明显比刚才稀疏来了不少。
才回到娘娘庙大殿内,就听“隆隆”的炮声又起,震耳欲聋,一发发铁炮子再次呼啸而来,有若惊雷般的爆响连绵不绝,一颗颗大铁球不断砸击在土墙上,有些甚至砸进娘娘庙里。
轰隆隆的倒塌声不断,娘娘庙东北角一个新建的瞭望哨刚刚给击中,瞬间倒塌。
尘土飞扬中,惨叫声不断,但更多的还是惊呼尖叫之声,不止是朝鲜兵、天助军们乱成一片,就连那些负责督战的八旗勇士,也纷乱异常,不知该如何是好。
怀顺王耿仲明确是较为冷静,他接触火炮日久,知道在如此距离上,其实火炮很难命中,若是乱跑乱撞,反而更易于被击中。
他与麾下甲喇章京何成功正指挥着天助军将士调整自己的炮阵,他们二人也是分工明确,耿仲明指挥一班汉军炮手调整大炮角度,炮口正对着山道上何振雄所部明军。
只需他们再向前几十步,进入己方大炮射程内,他便要发炮轰击,也叫明军尝尝被轰的滋味。
而何成功则在指挥天助军将士冒着炮火,将几门大口径火炮移到对着明军炮阵的方向,并尽可能的往前布设,不管能不能打到明军阵地,总不能就这般被轰击,而不还手吧。
牛录章京钮尔佳却仍是惊魂未定,他躲避在娘娘庙大殿内,听着外面不断遭受轰击,轰隆隆的爆响此伏彼起。
突然,“轰隆”一声,一颗大大的铁炮子竟从大殿顶上砸下,砖瓦碎木横飞,满屋都是尘土飞扬。
大炮子落下后余势不减,接连都砸伤两名八旗勇士,还有一人被断裂的大木压在地上,不住哀嚎。
钮尔佳心中愤怒异常,大骂道:“怀顺王在做什么,为何还不还击?”
骂过了耿仲明后,他才注意到身旁各人的样子,只见一个个灰头土脸,许多人身上都是鲜血淋漓,也不知道是哪里中招了。
特别他牛录中的第一勇士乌塔,左臂处竟然空荡荡的,断折处,白森森的骨头都露了出来,上面还有些许残留的红色肉丝,其状惨不忍睹。
乌塔不住的哆嗦着,他右手紧紧捂着自己的断臂处,额头上如豆子般大小的冷汗不住掉落下来,原来刚才钮尔佳看到的断臂竟然是他的。
娘娘庙大殿内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鸡,包含原本就守在殿内的天助军牛录章京和朝鲜军的正领、副领们。
明军的炮火竟猛烈如斯,让他们一下子都蒙了,顺着牛录章京钮尔佳的目光,这时,大军才注意到乌塔的惨状。
各人大呼小叫不已:“乌塔受伤了,快给他包扎”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钮尔佳的屁股:“啊,钮尔佳牛录的屁股受伤了,快快包扎”
明军神机营前营的炮阵中,各门火炮的清膛手在火炮发射后,立即用水打湿的羊毛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