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河对岸大约有一二万的贼兵等待过河,看样子确实是要往汝宁进兵的意思。
傅宗龙对此亦是感到无计可施,他在心中想着:如果闯逆真的攻打汝宁,倘若汝宁有失,崇王被害,那他可就罪责难逃了。
于是,他立刻寻到保督杨文岳,连夜召集各营的诸位大将军议,共同商讨对策。
军帐中,诸将都是默默无语,谁也不愿首先出言,总兵贺人龙不时望向真保总兵虎大威。
虎大威自从山西总兵位上,调任真保总兵后,便受保督杨文岳的节制,这时,他已是杨文岳十分信任和倚仗的亲信大将。
此刻,虎大威知道杨文岳虽为保定总督,然其所辖各镇兵马就没有几个能打的。
而他自己调任真保总兵时,只带来数百家丁亲兵,虽这两年专心操持,然麾下兵马也只是稍具模样,虽可勉强一战,然战力却也堪忧。
同时,他也知道,傅宗龙带出的陕西兵将也是同样心无斗志,毕竟傅宗龙初掌三边总督的大印,还没有来得及对陕军进行一番整顿。
就如颇有些实力的总兵贺人龙,虽手下兵马精悍敢战,然其却是一副听宣不听调的架势,颇为难办。
不过,虎大威却也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不可出自他的口中,以免落人口实,他只拿眼色频频地望向保督杨文岳。
希望杨文岳能适时提出持重的主张来,以免贸然与闯贼决战,以致大败亏输,再无翻盘之望。
杨文岳又怎会不明白虎大威之意。
他其实也知道保定的几个将领都不愿与流贼作战,而且,他自己也深知此时的官军,决非是贼兵的对手。
杨文岳就如一口座钟般,稳坐如山,他不惟身体一动不动,就连面上神情也是丝毫不变,一副平静如水的神态。
像这样主张持重的话,贺人龙与虎大威都不愿说出口,作为保定总督的杨文岳又怎会随便说出来呢?
虽然,他心中明白目前只有持重为上,暂避流寇锋芒方是上策,可他却怕此话如出自他的口中,傅宗龙就可能会在奏本中攻讦他“临战恇怯,贻误戎机”。
杨文岳深知,当今皇上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且近年来脾气又极为暴躁,若那样一来,他将必然获罪无疑。
另外,他和傅宗龙两人虽然都是总督,且按说他比傅宗龙升任总督还要早上一年,然皇上却要他在与傅宗龙会师之后,要听凭傅宗龙的节制。
这一点,也使得他心中很是不服气!
正是由于杨文岳心中的不服气,所以,他就更希望将这临战决策的担子,交由三边总督傅宗龙来承担。
同时,杨文岳也如傅宗龙一般,在心中害怕,如果真的不往救汝宁,一旦汝宁失陷,崇王遇害,他同傅宗龙都将因此而获罪,甚至可能会因此下狱,直至被解京斩首,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军帐内沉默片刻后,杨文岳终于望向了傅宗龙,他开口说道:“此事已十分急迫,到底是救与不救,还请傅督说出个主张来,众将也好再议。”
傅宗龙的心里面对此也很是为难,但杨文岳话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行回避,中是要拿出个主张来才好。
他心情紧张,已然花白的胡须在胸前索索乱抖,甚至连手指头都颤抖了起来,然却很慷慨地开口说道:“本督师在狱中两年,今蒙皇上特恩赦罪,委以封疆重任,如今更奉命剿贼,惟有以一死上报皇恩。
宗龙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一生未曾作过逃帅,今日亦当宁死不当逃帅,我的主意已定,明早进兵汝宁,与贼决战。
还望诸君能够阵前奋起,图报圣恩浩荡,拼力鏖战,一举击溃闯逆!”
军帐中的诸位大将,听闻傅宗龙竟是作出如此决定,一时间都选择了沉默以对,谁也不敢再说不合时宜的话语,但在他们的心中却是各怀鬼胎。
保督杨文岳见傅宗龙已然决定明日与贼决战。
他也是受命前来剿贼,自然不能再说出不同的意见出来,但却又在心中想着:明日决战,十之八九会吃败仗,但愿能败得不甚厉害,那时还可以再劝傅宗龙保存些兵力。
杨文岳没有多说话,他见军议意见已决,便起身告辞道:“既然傅督已决定明日与贼一战,我这就回营去连夜准备。”
他接着又望向虎大威说道:“虎将军,你也该赶快回营去,为明日这一战做好准备。”
傅宗龙将保督杨文岳,以及真保总兵虎大威等保定将领送出大帐外,就看见贺人龙、李国奇这两个陕军大将,也在准备就要离去。
他便对二人说道:“请二位将军稍留一步,本督还有些话要嘱咐。”
贺人龙与李国奇闻言后,便不再急着离去,他们肃立帐中,听候总督傅宗龙的训示。
傅宗龙眼中饱含深情的看着二人,对他们说道:“自从剿贼以来,已有十余年矣。为将者,皆不能尽心协力,致使流贼日盛一日,国家大局却日危一日。
今日,本督与杨督会师豫南,不能再像往日一样避而不战,此番定要全力以赴,为朝廷除此中原心腹大患。
二位将军今随本督自陕西出兵,成败利钝在此一举,望二位将军明日奋力一战,以赎前愆,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