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来,你力气还挺大的。”
他好像还准备说点什么,但是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看向街口。章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辆蓝漆的警车就在这时往刚才进入的反方向驶了出来。
皮有健站起身,抄起棒球棍就往街口的方向跑:“走。”
章驰追着他:“去哪?”
皮有健:“日行一善。”
皮有健最终停在了隔了一条街的主干道,这里车来车往,人流也不算少,两边的人行道比较狭窄,三个人还要错身,两个人这样的造型出现,吓跑了一堆路人,有几个跑得快的,还差点面对面撞在一起。
皮有健说:“
别怕,不会有人报警的。”
章驰:“……”
他走到街口的那家店门口,用力将手里的棒球棍一掷,棒球棍高高飞起,重击在了半空中一个崭新的球型摄像头上。
“咔嚓”,那摄像头直接被打折,摇摇欲坠。
“哐当”,皮有健捡起棒球棍又砸了第二下,摄像头直接被砸了个粉碎。
突然间,章驰发现耳边响起了鼓掌声。
她转过身,发现有好几个过路的人停了下来,有人还吹起了口哨。
皮有健走到街头另一侧,如法炮制打烂了第二个球型摄像头。
捡起地上掉落的棒球棍,皮有健终于收手,走到章驰身边:“那两个警察是来安摄像头的。这条街经常出事,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北区不喜欢摄像头,看见摄像头,把脸挡住,砸掉。”
他说着,挥了挥手中的棒球棍:“像我刚才那样。”
“在这里干便利店都有义务砸摄像头,潜规则吧,”皮有健压低声音说,“有摄像头的街不受欢迎,人家根本不往这条街里头过,不上来买东西。我们店里也没有摄像头,免得警察来要监控。”
“摄像头坏了,下一次他们还会安装,他们其实也不管事,警察其实也很多北区出身的,都是工作,上面有交代,他们安了,我们再砸,只要你不跑到警察面前,他们就能装没看到,你要是被看见,那你就——自求多福吧,”他说着,顿了顿,“现在几点了来着?”
***
赶在5点之前,章驰回到了便利店。
她摘下了头套,放进了收银台的柜子里,两根棒球棍都被她带了回来,放在最底下的空间——那里有竖着的一格柜子,没门儿,空着的,大概就是专门放这两根棒球棍的。
六点之后,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收银是个先难后易的活——一开始还用脑子,干到后面,章驰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机械记忆,打开收银柜,从里面按照电脑上面显示的退钱数字找一叠对应的纸币,递出去,完事。
等到晚上11点,人渐渐少了。
到12点,零星只会十几分钟出现一个人。
章驰闲得无聊,从兜里掏出来之前皮有健给的一堆硬币,一个一个开始数。
硬币数完。
一共75原币。
比她一个月的平均日工资还高。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章驰将钱揣回兜里。
那人东西挑得很快,饮料,口香糖,拿到掌心,最后走到收银台,指了指后面的柜子,让章驰拿一条“卡卡乐”牌的烟。
这是这里最贵的一种烟,一条价值1000原币。
章驰拿了出来。
她递到桌前,突然发现这个人脸上有一条刀疤,从眉骨的位置一直拉到了太阳穴,寸头,脖子上巴掌大的蜘蛛纹身,张牙舞爪地扣住他半边颈部,肌肉鼓鼓囊囊,眼仁很小,比眼白少很多,满脸都是凶光。
非常明显的凶光。
在改造营的时候经常可以见到。
不一定是有意的。
只能说这样的人,大概率生存在不安的环境下。
不安的人会应激性地常年暴露出野兽般的残忍。辐射到生存方式的方方面面。
这个人没有任何掏钱的动作。没有拿终端,没有拿钱包。直接将烟接了过去,身体往外转。
章驰脚踢到脚下的棒球棍,身体前倾——在这个距离,棒球棍的长度加上她的臂长,完全可以够到这个人的头。
“先生,您还没有给钱呢。”
男人头转了回来,一秒钟后,扯了扯嘴角。
表情嘲笑。
目光鄙视。
“傻逼。”他说。!
皮有健收回手指,一边嘬着烟一边说:“我以前也是干这个的,这个来钱快,日结,南区的有钱人看不上这种工作,那里有力气就能赚钱,不过这几年也不行了,工地机器人太多了,有点本钱的开发商都换成工地机器人了,推土、敲墙、铺砖、打地基、刷漆,各种各样的机器人。只留下搞管理的,还有工程师,剩下的都失业。”
“不过也还有人干,那种小开发商,还换不起工地机器人,一台工地机器人可贵了,只能请人工,周期短,还是请人划算——你听得懂吗?”
皮有健看向章驰,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怀疑。
他在怀疑这个偷渡者的文化水平。
章驰点点头。
皮有健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