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7收宗室的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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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求稳,他毕竟只是个守成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具有开拓进取心的皇帝。
应天府行一条鞭法都如此艰难,要真是全国范围内推广,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儿出来。
“江南适合,江北只能徐徐图之。”
魏广德把当初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江南江北有何不同?”
隆庆皇帝仿佛抓住了重点,追问道。
“江南手工业发达,失地农民多从事商品生产,而北方较弱,失地就如同失去根本,容易引发乱子.....”
魏广德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因为他想到之前自己写的一个章程,就是开矿那个。
魏广德之前已经按照后世知道的模式写了一份,不过送进宫里后隆庆皇帝一直都没有明确的态度。
皇帝不提,他自然也不好问,就这么拖下来了。
“其实,陛下也不必因此就直接否定一条鞭法,须知百姓对于徭役是非常抵触的,不是他们不愿意为国出力,而是徭役的一些制度过于苛刻,特别是对于长途跋涉的徭役,在他们看来几乎就是要命的活计。
一条鞭法对于徭役运行百姓用银钱抵役,地方上用钱就近雇佣力夫干活,百姓既不用担心服徭役的危险,力夫也有了活计,是为一举两得。”
魏广德接着说道。
“那为何北地,特别是山东等地,就曾因此法而发生民乱?”
隆庆皇帝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对朝政接触多了,自然也知道狠多事儿,在魏广德说出这话时马上就反问道。
“山东民乱原因复杂,其中多有白莲教徒兴风作浪,并不代表北地百姓不支持一条鞭法。”
魏广德答道,直接把官宦的锅甩给白莲教,而真实的原因其实是北地土地兼并更加厉害,百姓大多是佃户,自己的土地很少。
这样的环境下,如果让百姓去服徭役,则自家的田地谁来种?
一条鞭法在北方实行,在百姓看来其实就是加税,本来自己就不承担徭役,那是自家老爷和官府沟通的事儿,结果现在直接要他们出钱,这还得了。
而且,这笔钱还不是小钱,想想杂税数倍于正税就能知道,地方官员也会在这个过程中上下其手,赚得盆满钵满。
稍有人煽动,本就穷困的百姓就只能揭竿而起。
魏广德现在的阶级已经不同,自然不会站在百姓的角度。
即便有时候会为他们考虑,也是从维持社会稳定的角度出发。
“其实百姓所求,不过是一日温饱,有食物果腹,有衣服遮体,这是朝廷应该给他们的。”
魏广德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御座上的隆庆皇帝,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接着说道:“北方多矿,陛下可雇百姓开矿,给以银钱购置衣物,满足日常所需,则必不会发生民乱。
民乱这东西,往往是越穷困的地方越容易被人挑动,而且臣还有个想法,那就是一条鞭法实行后,徭役也变成了类似丁税一样的税收。
以往征收丁税按人口计征,但有地百姓还好说,无地百姓本就衣食无着,又哪来的银钱交税?
一条鞭法,其实就是把赋役合并、将田赋、徭役、杂役分摊在田亩上,役归于地、量地计丁、计亩征收、折银征收。
有地百姓按名下所有田地征税,无地百姓就不用缴税,是为有田产者多交,无田产者不交。
对这些无田产者,陛下就可以雇其为矿工,为陛下开矿,所赚银钱也能满足衣食所需,如此则天下太平。”
社会发展其实就是这样,有地百姓就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过活,而无产者进厂打工,赚一日三餐所需。
至于什么鼓励大工坊吸纳闲散百姓,这些话其实都不用说,江南能够维持稳定就是因为有这些手工作坊存在,吸收大量无业百姓工作的缘故。
而北方,这样的工坊就偏少,特别是山陕等地,这里也最终成为推翻大明王朝的根源地。
至于魏广德所说的一条鞭法,其实已经把清朝的摊丁入亩给融合进去了。
只不过在大明朝所推行的一条鞭法,只考虑赋役合并分摊在田亩上,而并未调整丁税的打算。
但是魏广德知道,后世清朝的雍正皇帝是强行推广了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和士绅一体当差纳粮这些改革。
火耗归公在一条鞭法没有出台前,自然是不存在的,不过未来十几二十年以后,问题才会逐渐显露出来,至于摊丁入亩和士绅一体当差纳粮却不在当今官员们的考虑中。
特别是后者,等于打破了他们苦心营造出来的清高之像。
何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士绅该不该纳粮,东西方观点是不同的,虽然从最高统治者看来一致,但实际上却是有很多的不同。
在东方,士绅们当然想偷漏税,损公肥私,而且实实在在干出来了,是群体行为。
而在西方,虽然他们也想,但干不出来,或者说个别人干出来了,可是一旦被发现就要承受很严重的法律后果。
我魏广德虽然对于当差纳粮并不抵触,可也是能拖延就拖延的想法,谁又会主动把口袋里的钱往外掏,那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