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想想,一个人能做成这些事吗?”
舒良却道:“如果只有一个代瑛,其他人只是代瑛的手下呢?”
范青却摇摇头:“厂公,代瑛只是个代号,不是真正名字。”
舒良恍然。
是啊,代瑛只是一个代号,谁用不是用呢?
“你接着说。”
范青称是,接着分析:“审讯杨大荣的时候,标下就在想,是不是很多人共用一个代瑛呢?”
“接着,胡信死了!”
“咱们的反复探查,都没找到毒药的来源。”
“自始至终,胡信都没和其他人接触过。”
“这就说明了,胡信是知情者,那么他就是代瑛。”
“而陈玑刚刚从公堂出去,转头就自杀了。”
“整个贡院,都在东厂的眼皮子底下,他陈玑怎么躲过那么双眼睛,自杀的?”
“还有那个杨大荣,他为什么刚指认出陈玑,陈玑就死了?”
“所以,标下怀疑,胡信、杨大荣、陈玑,都是代瑛!”
“甚至,整个贡院里,还有代瑛!”
舒良颔首,拍拍范青的肩膀:“你分析得不错,那本公给你机会,能不能把其他的代瑛,都挖出来?”
“标下必不负厂公厚望!”范青就等这样一个机会。
他没有孟州、张永年的狠,也不是龚辉,是舒良的心腹,他只能靠能力,得到厂公的赏识,一点点往上爬。
“好,你去查,把整个贡院翻过来,也没有问题!”
舒良这边刚让范青去查。
宫里就传来消息,令舒良停止调查,返回宫中交差。
“皇爷为何”舒良刚问。
那公公却摇摇头,不语。
舒良只能领旨,但他没终止范青调查,而是打开贡院的门,入宫禀报。
入了宫,他快速进入乾清宫。
进殿行礼后:“皇爷,奴婢已经查出了眉头。”
“嗯?说来听听?”朱祁钰抬起眼皮子,放下奏章,然后站起来。
舒良把范青的分析说了一遍。
“这是你想出来的?”朱祁钰讶然。
“奴婢没这个脑子,是范青想的。”舒良可不敢揽功。
因为完全没必要,他知道自己的权力来源,是皇爷的信任,而不是他有多大的能力。
“朕就说这个范青不错,你好好用吧。”
朱祁钰忖度着:“范青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个代瑛还真不是一个人。”
“但不要查了。”
“朕见过曹吉祥了,曹吉祥说,正统十四年,漠北王也查过此事,但忽然土木堡一败,命都快没了。”
朱祁钰亲手把舒良扶起来:“舒良,朕也怕,有这一天。”
噗通!
舒良赶紧跪下:“奴婢愿豁出一切,保护陛下!”
“你的心朕知道。”
朱祁钰道:“所以现在不该查了,咱们力量太小了,朕看似拿回了皇权,其实处处受制。”
“最可怕的是,朕不知道谁可信。”
“近几天,朕反复在想,谁能成为朕的人呢?”
“却想不出来。”
“朕发现,该信任的时候,朕一个人都不敢信啊。”
“这也许才是他们的目的,让朕怀疑所有人!”
朱祁钰幽幽叹息。
舒良哽咽道:“奴婢理解皇爷的苦处,但这群人刚好露出狐狸尾巴,奴婢以为应该全都抓出来,永绝后患!”
“之前朕也是这样想的。”
“但曹吉祥却说,朕查不出来。”
朱祁钰叹了口气:“若能查出来,胡信、陈玑就不会自杀了。”
“你信不信,只要你再踏入贡院,杨大荣也会自杀的。”
“这些人,不过是弃子。”
“查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
“把他们抛出来,无非是警告朕。”
“唉,与其抓些小喽啰,不如培植自己的势力。”
“舒良,朕跟你说句实话,如今朝堂、军中,所有人都朕都不信啊。”
“你出宫,给朕培植心腹。”
舒良刚要说,想留在京中。
“不,远离朝堂,才能培养出心腹来。”
朱祁钰目光阴鸷:“京中朕尚能应付,他们还不敢换了朕。”
“朕没儿子,反而成为朕最锋利的武器。”
“朕做事没顾虑,也没挂念。”
“这是朕最大的底气。”
“你出京后,给朕培养心腹,培养可用的人。”
朱祁钰忽然不说话了,让舒良附耳过来:“等某一天,朕忽然给你下旨。”
“是朕的亲笔,里面会有特殊记号,无人可仿制。”
“到时候,朕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只要你活着,就要执行圣旨上的命令。”
舒良眼泪止不住地流:“皇爷”
“备不时之需而已。”
朱祁钰目光闪烁:“若有那一天,朕就需要你出手,让所有人给朕陪葬!”
“奴婢豁出狗命,也为皇爷完成!”舒良使劲磕头。
朱祁钰点点头:“出京,即日就出京,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