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太医看过了?”
“你的身子,不能出现任何错漏。”
唐贵妃靠在软垫上,扶着肚子:“昨晚谈妃宣了太医请过脉了,今晨太医又来请了脉,开些药物,臣妾已经用了,已经好了。”
朱祁钰拍拍她:“还是谈妃思虑周全呀。”
“昨晚朕没顾及你们的感受,明明大着身子,还得让你们跟着着急上火的,都是朕的不是。”
“朕不在此用膳了,挨宫看看,昨晚朕别把你们吓坏了就好。”
“明日晚间,朕来你这里用饭。”
又聊了几句。
他去碎玉轩去看白氏,但太监不许皇帝进去,怕过了病气。
“等白氏身子好了,朕再来看她。”
朱祁钰各宫走了一遍。
都说了些软话,又陪着坐一会,说些闲话。
然后去了西六宫。
固安被安置在翊坤宫的偏殿里。
“皇爷。”冯孝担心,固安公主又触怒了皇帝。
“无妨,朕瞧瞧她。”
朱祁钰进了偏殿,一股霉味传了进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床上,床上没有被褥,她就这样蜷缩了一宿。
忽然殿门打开,看见一个男人昂首挺胸进来,她赶紧收回目光,偏头过去。
“都出去吧,朕看看她。”
朱祁钰走过去,坐在床榻之上。
固安则转过头去,不去看他。
“还生朕的气呢?”
她的侧脸和皇帝很像,倔劲儿也如出一辙,语气冷厉:“谁敢生您的气呀,您想杀谁就杀谁,我算个什么东西?”
朱祁钰抿了抿唇:“你知道除夕宴,意味着什么吗?”
固安不答。
“意味着宫中和睦。”
“天家是天下典范,朕要做给天下人看的。”
“天家和睦,百姓家中才会和睦。”
“昨天那顿饭,朕吃得也难受。”
“但朕是皇帝,要学会忍,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不喜欢就不做,那是不行的。”
“固安。”
“你生在皇家,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
“朕是皇帝,然后才是你的父皇。”
“朕不能一味宠幸着你。”
固安扬起头来,反问道:“那您就能一味地宠幸常德吗?”
“她能给朕的,你不能给。”朱祁钰没必要骗她。
“若我也能给呢?”
“朕也会对你优容。”
固安讶异地看着父皇:“是不是,我嫁入方家,就对您有用了?”
朱祁钰却摇摇头:“方家,不过是朕一手扶持起来的。”
“当时用你联姻,只是稳住方瑛之心。”
“因为那时朕的皇位不稳,需要他。”
“但现在,早就不需要了。”
“朕一道圣旨就能杀方瑛,你觉得你嫁入方家,重要吗?”
“固安。”
朱祁钰看着她:“知道为何朕生你的气吗?”
“因为我搞砸了除夕宴?让您丢了颜面?”固安就是不肯叫父皇,因为昨晚父皇说得太狠了,伤了她的心了。
朱祁钰摇摇头:“朕的颜面不重要,因为你坏了朕的布局。”
固安满脸讶然,她不懂皇帝布什么局?
“生在皇家,却不懂皇家事,是朕没好好教你。”
朱祁钰伸手去摸她的头。
固安躲开了。
“去民间待一年吧,一年后,朕派人去接你,到时候你就都懂了。”
“您、您不杀我了?”固安以为父皇说这些,就是为了送她最后一程呢。
“你觉得,朕会杀你吗?”
朱祁钰嗤笑:“除夕宴上那么多人,朕杀了你,唐贵妃如何自处?惹事的常德是死是活?”
“你祖母太后,又该如何?都考虑过吗?”
“你太天真了,朕发怒时,你该给朕个台阶下,而不是跟朕硬顶,最后闹得两败俱伤。”
“朕以前太宠你了。”
“去民间待一年,你就什么都懂了。”
固安看着父皇这张脸。
他究竟哪句话是真的?
昨天晚上,他真的没动丁点杀机吗?
“固安,能告诉朕,是谁把你教这样的吗?”朱祁钰忽然问。
固安瞳孔微缩:“我、我”
她脑海里闪过几道人影。
最后一道人影,定格在脑海里。
“是常德、是常德!”固安满脸愤恨。
当初让常德调教她的,就是眼前的父皇!
也是他,把自己变成这样的!
但她终究是小孩子,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
“朕知道了。”
朱祁钰站起来:“朕会给你安排个地方,然后派人保护你,等明年正月初一,朕就派人接你回来,去吧。”
公主没必要历练的。
历练出来,难道培养做皇帝吗?
朱祁钰只是不想看着她,心烦。
固安掠过朱祁钰时,忽然说了句:“您不是我父皇!”
“什么?”朱祁钰如遭雷劈。
“您听到了。”固安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