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苦衷

水蓝色的八角星徽章，透露着一种平静湖面的温婉感。

上面的两颗星钻，每一个切面和棱角，都在折射着周围的光芒。

就像湖水在阳光之下，泛着粼粼波光。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二级魂导师徽章。

此后的三级、四级、五级，更高级随便一个，可能都会比它更加美丽，也更加珍贵。

但至少现在，那个徽章在他的手里，那种特殊的意义，永远不可替代。

他很小的时候，听到府里的那些人都在说。

他的哥哥死了，死于邪魂师之手，并且尸骨无存。

当所有人都无比笃定，饭后笑谈般的传说着这个已经被既定为事实的消息，甚至就连他的母亲都已经接受事实，从终日的痛哭和哀伤中拖着残躯走出时，不过六岁的孩童，依然坚定的相信着所有人都不信的一切。

即使再次和母亲被贬入残破的柴房里去，即使再次衣不蔽体，食难饱腹。

小小的男孩依然相信着，哥哥哪天会出现在他的床边，用曾经那般的温柔语调，跟他讲述那些美好的童话。

然后他会惊喜的醒来，给哥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已经不在乎什么生活环境，只要哥哥能回来就好。

但直到母亲也无法以一副残躯替他遮风挡雨时，小小的男孩才猛然从梦中惊醒。

从此，他孤身一人，存于这冰冷枯败的世间。

也就在母亲弥留之际温柔的注视中，虚弱又残忍的告诉了他事实。

他的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他还想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可怕的梦魇。

但母亲不复从前温暖的手掌，开始僵硬的身体，都在冷冰冰的告诉他。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悲伤？愤怒？仇恨？

这些他都有。

但他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即使离开了公爵府，即使获得了一个百万年魂环。

成长为少年的男孩，依然会觉得茫然，也还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直到他在一堂课上，听见了一个他只会独自在记忆里不停呢喃的名字。

戴云泽。

就像是雨后破开云雾的光。

带着雨洗涤后的清新，还有云的如梦似幻。

名为希望的光。

即使那个人不停的否认，不停的转移话题。

但塞进手里的金卡，扶住他的手，挡在他面前的身影。

还有那个短短一瞬的回身。

竖着指尖，沉默又坚决的望着他，无声的说：交给我。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无比肯定。

就是他。

不是同名同姓。

即使相貌不同。

但，就是他。

可是为什么

明明今天他都这样坦白了。

他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承认呢？

就算表情难看成那个样子，都还是要强装出那种疏离的笑。

还难受的跟他说：节哀。

为什么？

他很想大声的质问眼前的人。

问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他一个答案。

为什么就是一直的推脱。

一直的转移话题——还如此生硬。

但是看着眼前人强装笑容的脸，又想着那天那个沉默坚决的眼神。

他就又心软下来了。

他这么做，肯定有苦衷的。

他肯定也是想和自己相认的。

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罢了。

否则的话，那天的他，完全可以看着他被戴华斌撞到，根本不用帮他的。

也不会在他将要脱口说出“哥哥”二字时，选择阻止自己。

或许他们是可以相认的。

而且，就像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

霍雨浩看着戴云泽，好半晌，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管你有什么苦衷。”

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我都不怪你。”

他看见了戴云泽剧烈收缩的瞳孔，终于满意的笑笑，走出了教室。

果然，在外面看见了等他的王冬和萧萧，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拿出金卡。

“走，今天我请你们吃饭，为了下午的考核。”

看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依靠在门框上的戴云泽沉默不言。

我都不怪你。

那句话好像现在都还萦绕在耳畔。

他必须要承认的是，雨浩的这句话，让他放下了大部分的心结，更让他觉得感动。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句话，其实并没有让他觉得好受多少。

如果。

如果雨浩不是这样现在的表现，如果霍雨浩对他哪怕有那么一点的恨意。

他心里的愧疚都会比现在这样少很多。

但事实就是如此。

雨浩，还是像他记忆里的那样。

而他早已不复从前。

他最后看了一眼霍雨浩的背影，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去。

或许，当初他真的死于那个邪魂师之手的话。

就不用再经历这些了。

戴云泽的神色有些阴沉，还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