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咖
也是她怕黑的由来。
“什么破房子……”连漪咬牙骂,左右环顾,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连漪在原地慢慢蹲下。
索性这里也没人能看见她,蹲会儿也无妨,说不定等一下声控灯就恢复正常了,她这样想着,又掏出手机——手机没多少电了,信号也是时好时坏,什么软件的页面都加载不出来。
无垠的黑夜把县城内低矮的平房、交错的天线都无声无息吞没,远处街头偶尔响起一两声犬吠,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整栋居民楼都没有一家还亮着灯。
要放在京市,这个点,家家户户都还是灯火通明的。
手机还有百分之八的电了。
连漪在手机屏幕上烦躁地点来点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有很长一阵的忙音,然后才被人接起:“连小姐?”
许久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了,连漪语气难显低落:“徐助理,我爸妈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吗?”
“抱歉,连小姐,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到底要什么时候?”连漪语气加重了点,有些恼怒,她抬头看着眼前的楼道,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感觉自己都要被一点一点吸入吞没进去,“我爸妈他们的电话为什么还是打不通?我真的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来到禾水以后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讨厌的炎热气候,脏乱的环境,还有特别讨厌的人……
“哎,哎您好,是检察院的同志吧,这边请……”助理似乎是还在招待着什么人,最后只来得及和连漪低声匆匆道,“连小姐,我等会儿再给你打过来。”
电话挂断了。
手机屏幕也黑了下去,连漪戳戳屏幕,没反应,只余下一个电量彻底耗尽的显示。
她刚气得想把手机摔在地上,忽然就听见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在街那头响起,像猛兽咆哮撕开寂静。
不想被任何人瞧见自己的窘态,连漪迅速起身,因为蹲久了的缘故,此刻突然站起来大脑还有点供血不足,整个人头重脚轻,她扶住一边路灯的灯柱,挺直腰背,装作没事人一样摆弄着早已没电的手机,然后用余光看来的人是谁。
紧跟着摩托车前灯由远及近地射过来,打在了她的身上。
和张钦一群人打完几局台球回来,连宣山隔老远就注意到蹲在马路牙子边的身影,起先他还以为是哪个酒后不着家的醉汉,等离近以后才瞧见那束扎得高高的马尾,往日我行我素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蹲在路边,指尖在黑黑的手机屏幕上乱戳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也就是听见他摩托车引擎声的瞬间,女孩又迅速反应站起身来。
看清骑着摩托车的人是谁后,连漪先是浑身一僵,继而她背过身去当没看见这人,将手机迅速举起放在耳边,故作大声:“喂妈妈,我刚吃完烧烤,吃太饱了,在楼下站一会儿……”
摩托车在楼栋前停了下来。
“没电的手机也能打电话。”连宣山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语气尖锐嘲讽,“大城市买的手机可真是不一样。”
欲盖弥彰的动作被看破,连漪转过身,跟炸毛的猫一样,龇牙咧嘴地盯着连宣山:“关你屁事啊!”
连宣山冷嗤,没再看她,穿着破洞牛仔裤的长腿一伸,从摩托车上跨下来,拔了钥匙,蹲下身给车上锁。
男人半蹲在车前,细细的香烟夹在耳后根,嘴里嚼着口香糖,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混样,淡漠耷着眼,丹凤眼眼皮薄而狭长,鼻梁侧淡淡投着道阴影,仔细看下颌处似乎还有几道刚起血痂的刮伤,不知道和谁打架时弄上的。
因为躬身伸手绕过车轮上锁的缘故,他身上短袖薄薄的布料绷着,将偾张起伏的背肌、肱二头肌勾勒得细致,脖颈前的朋克系十字架项链掉出衣襟,在锁骨前晃啊晃,反射着细微的银光。
被这人无所谓的态度刺到,连漪快步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连宣山。
“你喝了酒是吧?”想起方才在烧烤店前看见的,连漪得意哼笑,盯着他刺喇喇的寸头,“喝了酒还敢骑摩托车,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连宣山沉着脸锁车,没说话,从这个角度俯视下去,能瞧见他绷得挺直的锁骨,宽松的短袖领口再往里探,胸前暗色肌理沟壑隐约可见……连漪睫毛一抖移开目光,还以为自己真抓住了这人的把柄:“不说话,知道怕了?”
她乘胜追击,洋洋得意,“今晚烧烤吃饱了吗?我可是吃得——”
咔一声,摩托车上好了锁。
连宣山站起身来——这下换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贴得极近,连漪能闻到他身上苦辣呛躁的烟草味、咸闷的汗湿味、若有若无的汽修店机油味,寸头发型将他凶悍锋锐的五官展露到极致,连宣山再逼近一步,目光幽深黑沉,迸着寒光:“真以为老子不敢弄你?”
“你来啊。”
深夜的街头,夜风将两人的声音无限放大延长,连漪拗着脸同他对视,不甘下风,声音凶凶脆脆的,“有种你就——啊!”
后面那声是因为连宣山突然动了下胳膊,连漪尖叫,下意识一抖,抬手去挡,她闭了下眼,等再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