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鹰不飞
斩邪,心里完全没谱。 年轻道人名叫黄尚,是个科举无望的士族子弟,练习道法将近五年,画符还是没能登堂入室,传授道法的师父又常年不在身边,黄尚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才凑出了那把前朝神册、元光、正德“三通宝”的铜钱剑,师父说过这三种通宝铜钱,九叠篆,蕴含的阳气最足。 至于黄尚所画之符,品秩不行,就只能靠数量来垫补。 让他这么个半吊子道士,对付飞鹰堡的凶煞恶鬼,实在是硬着头皮,只是与陶斜阳相交莫逆,义气使然,见陶斜阳铁了心要来此为民除害,总不能眼睁睁见着兄弟夭折在这边。 两人的称兄道弟,并非那江湖豪客在酒桌上的推杯换盏,而是换命。 这栋宅子在荒废之前,原先的主人应该家境殷实,门槛颇高,大门也是上好的柏木,还装饰有兽面门环,古老而深沉。 道士黄尚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纸符箓,先前大雨磅礴,此时道人看着湿漉漉的大门和高墙,苦笑道:“天时地利都不在我们这边啊。” 刀客陶斜阳嗯了一声,死死盯住那扇大门,一手按住刀柄,突然转身,余下一手狠狠拍了一下道士的肩膀,“我先行一步,若是形势严峻,救我不得,你不用管我,回头帮我找个风水好点的阴宅即可!” 黄尚正要说话。 陶斜阳已经咧嘴,笑容灿烂,“可不是客气话!若是两人都死在这边,在下边还不得抢酒喝?!” 陶斜阳收起手,气沉丹田,一刀劈向大门,“给我开!” 刀势凶猛,竟是直接劈开了大门,陶斜阳大步走入其中,毅然决然。 一时间步伐沉沉,如陷泥潭,陶斜阳毫无畏惧,轻喝一声,挥刀向前,一刀刀劈在虚空处,刀光森森,略带莹光,显然是在武道窥得门径了。 陶斜阳以刀开路,笔直向前。 藏在他怀中和腰间的两张“君子佩符”,瞬间黑化,染满墨汁一般,本就不多的灵气,消逝干净。 黄尚正要快步跟上,只觉得阴风阵阵,从门内扑出,只得在大门内壁,找了两处稍稍干燥的地方,张贴了两张镇宅符箓,这才稍稍好受,不至于呼吸凝滞,然后双手各捻住一张符箓,分别是“光华真君持剑符”和“黄神越章之印符”,皆是上古遗留下来的著名护身符,广为流传。 只是黄尚才顶着阴风向前走出三步,就发现持剑符合印章符变得漆黑大半,好像刚从砚台里扯出来的两张符箓,年轻道人心中大骇,忍不住高喊道:“煞气浓重似水,此地鬼魅绝不是当年死于小巷的冤魂!必然是游荡百年以上的厉鬼!斜阳,速速退出宅子……” 只是远处的正屋房门,自行打开,陶斜阳挥刀而入,房门便砰然关闭。 黄尚满脸悲痛,竭力往手中两张遭殃的符箓,浇灌入淡薄的灵气,怒喝道:“移殃去咎!” 持剑符毫无动静,被凶地煞气凝聚而成的墨汁浸透,捻符的双指如被火烫,黄尚赶紧丢了符箓。 好在那张印章符灵光荡漾,骤然亮起,映照出四周的异象。 符箓猛然点燃,熊熊燃烧,黄纸急剧消耗,散发出刺鼻的青烟。 在黄尚周围,阴恻恻的嬉笑声此起彼伏,却不见半点人影。 脖颈处好似被冰凉长舌舔过,让年轻道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黄尚丢了烧完的印章符,正要再从袖中摸出一张压箱底的符箓。 往袖子伸去的左手手背处,好似给人针刺了一下,黄尚打了个寒颤,头顶又有莫名其妙的骤雨淋下,黄尚环顾四周,小雨绵绵,年轻道人怔怔抬手抹了一把脸,摊手一看,竟是满是鲜血。 下一刻,黄尚下意识抬起头。 一张没了眼珠的苍白脸庞近在咫尺,几乎要贴上黄尚的鼻尖。 黄尚呆若木鸡。 刹那之间,肩膀被人使劲按住,往后一拽,黄尚整个人倒飞出宅子,摔在外边的泥泞巷弄中,晕晕乎乎。 只看到一个熟悉的高瘦背影,正是飞鹰堡老管事何崖,陶斜阳的师父。 老人双手持符,符纸应该不是普通符箓的黄纸材质,莹光流淌,晶莹剔透,虽然在阴风煞雨之中,光彩飘荡,如大风之中的两支烛火,可是符箓灵光始终摇而不散。 老管事脚踩罡步,念念有词。 黄尚刚刚松了口气,脖子就被指甲极长的雪白双手掐住,一下子往后拽去,年轻道士双手胡乱拍打泥泞地面,毫无作用,后脑勺和后背重重撞在强巷弄墙壁上,像是有人渗透墙壁之中,也希望黄尚这个大活人跟着进入其中。 黄尚一翻白眼,晕厥过去。 等到年轻道人清醒过来,已经回到飞鹰堡主楼的那间客房,隔壁就是陶斜阳的住处。 黄尚摇摇晃晃起了床,刚好看到何老先生脸色凝重地走出房间。 何崖叹息一声,“斜阳的身体并无重伤,只是……” 老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何崖本想说一两句黄尚,不该如此冒冒失失,陪着陶斜阳擅自闯入那条巷弄。 只是看着年轻道士的仓皇失措,尤其是脖颈处还有黑如浓墨的一条条抓痕,过了一宿,尚未淡去,老人便有些于心不忍,叹息一声,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