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惦念。 陈平安被一巴掌打得肩头一歪,差点跌倒在地。 等到陈平安站直身体,那一袭青衫长褂,已经无声无息拔地而起,缥缈远去。 陈平安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陈平安知道。 顾祐此行,是慷慨赴死。 但是也许,猿啼山也不会再有一位剑仙嵇岳了。 这就是人生。 陈平安取出竹箱搁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上边,再拿出养剑葫,慢慢喝着酒。 没有着急赶路。稍稍恢复几分实力再说。 三拳下去,一月之内能够恢复到六境之初的修为,就算万幸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不会动身,陈平安干脆就想了些事情。 关于纯粹武夫,崔前辈曾经提及过一个笼统说法。 七境八境死家乡,山巅境死本国。十境止境死本洲。 修行路上,惟精惟诚。 就像顾祐所说,许多分心,自己只会浑然不觉。 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想到最后,陈平安捧着养剑葫,怔怔出神。 活着,想要去的远方,还在远方等待自己,真好。 只不过有些远方的有些人,来年见到自己后,估计不会太高兴就是了。 近一些的,杏花巷马家。大骊太后。 远一些的,正阳山搬山猿,清风城许氏。 还有一些需要再看一看的。 更有一些隐藏在重重幕后的。 一桩桩一件件,一个个一座座。 所以说裴钱这个开山大弟子喜欢记账小本上,其实随她师父。 只不过一个用笔纸去记,一个只用心记。 ———— 再广袤的平原,总会遇到山。 顾祐就落在一座山头之上。 六位面覆雪白面具的黑袍人,只留一位站在原地,其余五人都快速散落四方,远远离开。 所幸那位脚穿布鞋的青衫长褂老者,似乎没有追杀的意图。 留在原地的割鹿山修士,躬身抱拳道:“拜见顾前辈。” 顾祐问道:“这么大排场,是为杀人?别说是一位即将破境的金身境武夫,就是远游境武夫,也不够你们杀的。割鹿山什么时候也不守规矩了?还是说,其实你们一直不守规矩,只不过做事情比较干净?” 与顾祐对峙之人,是这拨割鹿山刺客的领袖,身为元婴修士,可面对这位青衫老者,那张面具四周,渗出细密汗水。 很简单,昔年大篆王朝的护国武夫顾祐,最重规矩。再就是只要他选择出拳杀人,必然挖地三尺,斩草除根。 割鹿山一旦惹火了顾祐,那就不是山头这边死六个人这么简单了。 这位割鹿山刺客摇头道:“割鹿山的规矩,自祖师开山以来,就不曾破例……” 下一刻,顾祐一手负后,一手掐住那元婴修士的脖子,瞬间提起,顾祐也不抬头,只是平视远方,“先动者,先死。” 距离山头颇远的其余五人,顿时噤若寒蝉,纹丝不动。 顾祐缓缓说道:“若是我出拳之前,你们围剿此人,也就罢了,割鹿山的规矩值几个破钱?但是在我顾祐出拳之后,你们没有赶紧滚蛋,还有胆子心存捡漏的心思,这就是当我傻了?好不容易活到了元婴境,怎么就不珍惜一二?” 顾祐皱了皱眉头,只是拎起那个没有半点还手念头的可怜元婴,却没有立即痛下杀手,似乎这位沉寂多年的止境武夫,在犹豫要不要留下一个活口,给割鹿山通风报信,若是要留,到底留哪个比较合适。顾祐毫不掩饰自己的一身杀机,浓重如实质,罡气流溢,方圆十丈之内,草木泥土皆齑粉,尘土飞扬。 老人手中那位元婴修士的身上法袍,传出一阵阵细密的撕裂声响。 顾祐随手一弹指。 额头处被一缕罡气洞穿,一位纯粹武夫出身的割鹿山刺客当场毙命。 金身境武夫,就这么死了。 顾祐淡然道:“心动也是动。动静之大,在老夫耳中,响如擂鼓,有点吵人。” 那位元婴修士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只好以心湖涟漪言语道:“顾前辈,你一旦杀了我们六人,任你拳法入神,护得住那年轻人一时,也护不住他一世。我割鹿山并无固定山头,各方修士漂泊不定,顾前辈当然可以肆意追杀,谁也拦不住前辈出拳,被前辈遇上一个,当然就会死一个,可是在这期间,只要那个年轻人不跟在前辈身边,哪怕只有几天功夫,他就一定会死!我可以保证!” 顾祐问道:“一座过街老鼠的割鹿山,就可以威胁老夫了?谁给你的胆子?猿啼山嵇岳?” 元婴修士苦笑道:“顾前辈,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顾祐思量片刻,“很简单,我放出话去,答应与嵇岳在砥砺山一战,在这之前,他嵇岳必须杀绝割鹿山,给他一年期限好了。嵇岳在猿啼山的那帮徒子徒孙,一定会很高兴,可以跟你们玩猫抓耗子的游戏。” 元婴修士脸色微变,“顾前辈,我们此次会聚在一起,当真没有坏规矩。先前那次刺杀无果,就已经事了,这是割鹿山雷打不动的规矩。至于我们到底为何而来,恕我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