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来了兴致,问道:“这算是挑中了那个江高台?那个戴蒿呢?一并做掉如何?我欠你的那个人情,你这么会算账,总要物尽其用。都是往北去的,剑修御剑,反正极快。” 陈平安摇摇头,“到时候等我消息吧。” 谢松花埋怨道:“如此婆婆妈妈,若非欠你人情太实在,我懒得与你多说,以后到了皑皑洲,莫找我叙旧,么得酒喝了。” 陈平安笑道:“鹳雀客栈那两个小丫头,以后就交由谢剑仙护着了。” 谢松花一想起此事,便心情大好,“都是好苗子,我会好好栽培的。成为她们师父这般的剑仙,可能有点难,地仙剑修,跑不掉。陈平安,这事,还得谢你,不过不算欠人钱,与你道声谢,便算了。” 陈平安琐碎叮嘱了一番,什么两个小姑娘都是剑气长城市井出身,年纪太小,又未曾见过外边的天地,教剑传道一事,很紧要,但是如何能够让她们在浩然天下活得自在些,又不可忘本,都需要谢剑仙多费心了。尤其是在她们能够自保之前,切不可提及自己出身剑气长城,更不能在修道生涯当中,一有外人提及剑气长城的闲言碎语,便意气用事,话说得再难听,也该忍一忍,就当是学剑之外的修心了…… 谢松花听得一阵头疼,只说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临近春幡斋大门口。 陈平安终于不再絮叨,问了个奇怪问题,“谢剑仙,会亲自酿酒吗?” 谢松花有些摸不着头脑,“当然不会。” 陈平安笑道:“我有个朋友,曾经说过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谢松花直截了当问道:“陈平安,你这是与那米裕相处久了,近墨者黑,想要调戏我?” 陈平安百口莫辩。 与女子打交道,陈平安觉得自己从来不擅长,远远不如剑仙米裕,更加不如那个从敌变友的姜尚真。说实话,连好朋友齐景龙都比不上。 谢松花爽朗笑道:“果然是个雏儿,别管平时脑子多灵光,仍是开不起玩笑。” 陈平安松了口气。 谢松花抱拳道:“隐官大人在此停步,别送了,我没那与男子逛街散步的习惯。” 陈平安笑着抱拳还礼,“无法想象,能够让谢剑仙心仪的男子,是何等风流。以后若是重逢,希望谢剑仙可以让我见一见。” 谢松花冷笑道:“风流?风他个娘的流,找了我还敢风流,砍死。” 陈平安无奈道:“谢剑仙,此风流非彼风流。” 谢松花哈哈大笑,“还是年轻,真当我连这点学问,都不晓得?能够让隐官大人吃瘪两次,心情大好,走了走了,见好就收!” 谢松花走在春幡斋外边的街上,大步离去,行出去十数步,举手摇晃,并未转身却有言语。 言语十分谢松花。 “腚儿又不大,腰肢儿也不细,瞧个啥,多瞅几眼纳兰彩焕去,那柳深也不差,桌面都快给压塌了。” 陈平安一脸苦笑,转身步入府邸。 手指敲击,缓缓而行。 师兄左右去往东南桐叶洲,会先找到太平山老天君,与山主宋茅。 魏晋要去往扶摇洲。 邵云岩与暂时未定的某位大剑仙,会去南婆娑洲。 邵云岩将来去往,不过有主次之分,毕竟邵云岩受限于当下的境界,一个玉璞境剑修,独自一人,挑不起那份担子。所以陈平安一直在纠结第三位剑仙的人选,必须是本土剑仙,必须是仙人境起步。 陈平安想过陆芝,也想过陈熙或是齐廷济之一,相较于师兄左右和风雪庙魏晋,当然会更晚动身。 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选择,会牵扯出诸多隐藏脉络,极其麻烦,一着不慎,就是祸事,所以还得再看看,再等等。 其实当初在城头上,陈平安真正信不过的,不是那个大妖之身、却肯死板恪守规矩的老聋儿,是巅峰大剑仙陆芝才对。 这不是说陆芝是蛮荒天下的内应,并非如此,而是陆芝绝对不愿意战死在城头之上,属于那种“眼见大局已定、那我便收剑远去”。 陈清都其实不介意陆芝做出这种选择,陈平安更不会因此对陆芝有任何轻视怠慢之心。 而陈清都当初选择让陆芝庇护隐官一脉,其实本身就是一种暗示。 陈平安想不通,无所谓,不会改变结局,万一心领神会,想到了,那么身为剑气长城的新任隐官,就做些隐官大人该做的事情。 比如让陆芝更加问心无愧地离开剑气长城。 只要不在大战之中,叛出剑气长城,剑尖转向自己人,割取头颅,以此邀功蛮荒天下,皆可。 这就是老大剑仙陈清都的唯一底线,不过此线,万事随意。 剑气长城的万年历史上,不谈那些自己愿死之人,其中又有多少不想死的剑仙,于情于理,其实都是可以不死的,只是都死了。 一切缘由,只说根本,皆是陈清都要他们死。 设身处地,成了那位老大剑仙,会作何感想? 不是三年两载,不是百岁千年,是整整一万年。 本心如何,重要吗? 陈平安只会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