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先生留在了天宫寺山门口,裴旻则直接出现在了禅房外的院子。 崔东山转过头,笑容灿烂道:“高老哥,回见啊。” 崔东山走出禅房,一步来到寺庙门外。 陈平安脸色惨白,却笑道:“没事,伤重,却没有伤及大道根本。” 崔东山点点头,心声言语道:“姜尚真肯定在赶来的路上了。只要三人联手,大可以试试看。” 陈平安摇摇头,“不至于。先回黄花观,路上跟你说细节。不过等会儿进入蜃景城的山水阵法,你来出手。” 离去之前,陈平安面朝天宫寺,低头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崔东山只好跟随先生,有样学样,在山门外礼敬佛法一次。 两人御风极慢,陈平安详细说了先前那场裴旻压境在仙人的问剑过程。 崔东山竖耳聆听,默默记在心中。 崔东山见先生不再言语,就小声问道:“先生当年就觉得这个站在高适真身边的老管家,不对劲?” 陈平安摇摇头,“看不出深浅,没太在意。” 当年陈平安既不是剑修,武道境界也不够,只记得有个站在申国公身旁的撑伞老者,气势沉稳,所以误认为是一位大隐隐于朝的武学宗师。 崔东山感叹道:“先生做事,还是喜欢这么以礼待人。换成我,就我这随大师姐的小暴脾气,呵,早就对那裴老儿耍上一通王八拳了,江湖技击,年轻人乱拳打死老师傅,打不死他,也要吓死他。” 陈平安忍不住说道:“如今就算你加上我,再加上姜尚真,对付一个裴旻,胜算还是极小,三人能够不死人就逃命,就算我们赢了?” “换命有换命的打法,逃命有逃命的路数。” 崔东山点点头,又摇摇头,双臂环胸,哼哼道:“今天是这样,可至多再过个百年,还是就咱仨,都不用全部出马,任何两个联手,一个只需要远远护阵,都能打得裴旻逃都没处逃,只能跪地上嚷嚷一句老子不是剑修啊,更不是那挨千刀的裴旻老贼啊,我跟他半点不熟嘞,所以你们肯定找错人喽。” 陈平安无奈道:“慎言。” 崔东山哦了一声,转去抚掌赞叹道:“不管怎么说,今夜问剑,裴旻愿意祭出全部飞剑,足可见这个老东西剑术高,眼光更高。尤其是那比水鬼更鬼的‘水仙’,裴旻绝对是轻易不出手的。虽说杀力最大的,还是裴旻最后那把专门用来斩杀山上剑修的‘破境’,可依然是祭出‘水仙’的次数最少。好个深谋远虑裴老贼!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今夜问剑,只出了一把‘神霄’,或是加上那把‘一线天’,就太小气了,传出去不好听,等到将来先生天下无敌了,裴旻就没脸说自己当年与先生实打实切磋过剑法。如今四剑齐出,以后裴旻跟人吹起牛来,就底气十足了,指点剑术,能出四剑?那肯定是拼了大半条老命,卯足劲与那陈大剑仙倾力问剑一场啊……” 陈平安愈发神色萎靡,轻声道:“给你一通胡扯说得犯困了。” 崔东山立即闭嘴,不再打搅先生的休息。 禅房那边。 高适真踉跄走向老管家,伸手攥住裴旻的手臂,颤声惨然道:“老裴,求你救救树毅!” 裴旻看着这个可怜老人,申国公府其实早已挑好了一条江水和一座高山,两者相邻。 裴旻没有挣开高适真的手,只是感慨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始终忌惮陈平安的那句话,高树毅当年在地方上,一旦封正山神,开辟府邸当了什么山神府君,不在京畿之地,早就再死一次了。哪怕依附了妖族军帐,或是成功投靠那斐然,苟且偷生,可如今再被姚氏和书院翻旧账,真能活?不管如何,做人做鬼,都要惜福。” 高适真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什么陈平安,他就是斐然!” 陈平安是不是斐然,对于你们父子而言,如今还重要吗?其实半点不重要。已经连个一都守不住了,还想着所求更多。 枉费自己故意由着那个陈平安不撤去小天地,双方在那边散步闲聊许久。 裴旻叹了口气,后退一步,一闪而逝,只留下一句话,“既然已经上了岁数,就多想一想那几句老话。仁至义尽,好自为之。” ———— 黄花观,今夜一场大雨下得很吓人。 刘茂只是连人带椅子被那么一推,就差点当场散架,呕血不已,摇晃起身,椅子碎了一地。 屋内留下了一把飞剑,悬停在空中,刘茂认得陈平安这把剑光幽绿的本命飞剑。 防人心,同时可以护着正屋那边的姚仙之。 刘茂瞥了眼墙上的那摊血迹,大局已定,陈平安还不至于演戏到这个份上,不然刘茂就要觉得这位剑仙,不是脑子太好,而是太无聊,脑子有坑。 如果说有无一把本命飞剑,是将剑修与练气士区分开来的一道分水岭。 那么一位陆地神仙,能否轻松掌观山河,是对一位地仙资质好坏、术法高低的试金石,而能否施展袖里乾坤,则是玉璞境修士与中五境金丹、元婴这地仙两境,一个比较明显的区别所在。那么除开三教和兵家分别坐镇书院、道观、寺庙和战场遗址,以及练气士坐镇一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