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为一,最终达到天地合的玄妙境地。 生平意气最高处,所递第一拳,以伤换命,相当于止境武夫拳意巅峰一拳。 小泥腿子就该一辈子在泥泞中摸爬滚打。侥幸得势,偏不知珍惜,不懂得乖乖躲起来享福的道理,还敢来正阳山摆阔,那就一拳打得你粉身碎骨,悉数跌落人间,只会比那个被李抟景将一副白骨曝晒于风雷园广场上的满月峰女修,下场更惨。 若有意外,还有第二拳待客,相当于仙人境剑修的倾力一击。 最后一拳,什么剑仙,什么山主,死一边去! 一线峰那边,陶烟波满脸疲惫,诸峰剑仙,加上供奉客卿,总计接近半百的人数,只有屈指可数的七八位正阳山剑修,摇头。 此外都是点头,答应竹皇的那个提议。 按照祖师堂规矩,其实从这一刻起,袁真页就不再是正阳山的护山供奉了。 竹皇说道:“袁真页,收手吧,虽然你不再是正阳山的谱牒仙师,但是我愿意与落魄山求情,不管我们正阳山付出怎么代价,都可以保证让你今天活着走出正阳山地界,之后就请你离开宝瓶洲。” 竹皇同时以心声与那位青衫剑仙说道:“陈山主,只要袁真页将来出海,试图远游别洲,我就会亲自带着夏远翠和晏础,配合你们落魄山,合力斩杀此獠!” 陈平安置若罔闻,只是笑眯起眼,没拒绝,不答应。 袁真页一样无动于衷,白衣老猿转头看了眼剑顶,一张老猿面相,没有任何表情。 可能是哀莫大于心死,可能是身负一洲气运的搬山老祖,实则胸有成竹,犹有后手,倒转形势。 白衣老猿眼中所见,心中所想,是今年山中那棵古桐树,尚未入秋,就已落叶。 以往岁月里,花开花落,叶绿叶黄,都无人打搅,只有扫帚划抹地面的簌簌声响。 袁真页一脚踩碎整座山岳之巅,气势如虹,杀向那一袭悬在高处的青衫。 一身圆满拳意,仿佛比山岳更高。 一拳递出后,如雷池开裂再迸射。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仰头望去,只见那青衫客被那一拳,打得瞬间消失无踪。 作为递拳一方的袁真页竟是倒滑出去十数丈,双袖粉碎,两条肌肉虬结的胳膊,变得血肉模糊,筋骨裸露,触目惊心,然后白衣老猿倏忽间身形攀高,怒喝一声,朝天幕处递出第二拳。 千里山河的天上,唯有雷声阵阵,连绵不绝,不见青衫。 那雷声炸响,仿佛近在耳边咫尺,许多境界不够的修士都不得不捂住耳朵,竭力运转体内灵气,护住道心。 留在诸峰观礼的地仙修士纷纷施展术法神通,帮助痛苦不已的身边修士,打散那份纷纷如雨落的道法拳意涟漪。 袁真页双手负后,双拳骨肉消融,耳膜已碎,披头散发,鬓角雪白发丝,被耳孔流淌出来的鲜血浸染,黏在一起。 一线峰停剑阁那边,有个年轻女子剑修,娇叱一声,“袁爷爷,我来助你!” 有个身穿紫衣的貌美女子,好像置生死于度外,竟是孑然一身,要御剑去往天幕。 只是她刚刚御剑离地十数丈,就被一个扎丸子发髻的年轻女子,御风破空而至,伸手攥住她的脖子,将她从长剑上边一个猛然后拽,随手丢回停剑阁广场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狼狈不堪的陶紫正要驭剑归鞘,却被那个女子武夫,伸手握住剑锋,轻轻一拧,将断为两截的长剑,随手钉入陶紫身边的地面。 这次观礼修士都学聪明了,不再捡芝麻丢西瓜,瞥一两眼停剑阁那边的动静,就继续与白衣老猿一同望向高处。 那人接下两拳,依旧没还手。 这都没有死? 答案显而易见,那个家伙不但没死,反而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天幕处,一袭青衫,好像闲庭信步,拾级而下。 只见那青衫客停下脚步,抬起鞋子,轻轻落下,然后脚尖捻动,好像在说,踩死你袁真页,就跟碾死只蝼蚁一样。 袁真页瞪大眼睛,只剩森森白骨的双拳紧握,仰头怒吼道:“你到底是谁?!” 它绝对不相信,这个从天而降的青衫客,会是当年那个只会抖搂小机灵的泥腿子贱种! 陈平安笑道:“当年的泥瓶巷窑工,现在的落魄山山主,不都是姓陈名平安,不然还能是谁?” 陈平安抬起双手,手心处,分别凝聚浮现出一轮日,一盏月。 大日熠熠粹然,明月皎皎莹然。 日升月落,日坠月起,周而复还,形成一个宝相森严的金色圆形,就像一条神灵巡游天地之大道轨迹。 陈平安再手腕拧转,是五行之属的本命星辰,显化而生,五彩颜色,刚好围绕日月缓缓旋转。 日月星辰,如获敕令,围绕一人。日月共悬,银河挂空,循规蹈矩,悬天流转。 在这之后,是一幅幅山河图,宝瓶洲,桐叶洲,北俱芦洲,若隐若现,或彩绘或白描,一尊尊点睛的山水神灵,走马观花在画卷中一闪而逝,其中犹有一座已经远游青冥天下的倒悬山。 转瞬之间,一袭青衫居中而立,神人在天。 饶是姜尚真都有些心神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