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别说是亲爹亲娘,就是那个退仕多年爷爷都不怕,唯独这个在家几乎从无个笑脸的二叔,曹耕心是真怕。 没办法,实在是曹耕心小时候就被曹枰打怕了。 谁让这个二叔官大,辈分大,学问大,本事更大,一物降一物。 问题在于曹耕心每次挨揍,都没头没脑的,那些曹耕心自以为会挨揍的事情,二叔反而视而不见,那些曹耕心自以为没什么的事情,结果曹枰每次都用腰带狠狠抽,家里谁求情都没用。 意迟巷家塾的琅琅书声,篪儿街门户的父亲打儿子,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曹府这边,曹枰拿腰带抽侄子曹耕心,也是一绝,两条街巷都相当喜闻乐见。 曹枰问道:“你什么时候娶妻生子?” 曹耕心一阵头大。见二叔不太会在这件事上放过自己,情急之下,只得随便找了个搪塞法子,“我觉得周海镜很好,就是怕她瞧不上我。” 曹耕心瞬间就知道不妙了,二叔当真了! 果不其然,曹枰点点头,“眼光不错,只是周海镜看不上你也在理,所以我给你三年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将她迎娶回家。” 曹耕心无言以对。 结果二叔来了句让人更揪心的言语,“你要是实在没本事,带个儿子回家也行。” 曹耕心呆滞无言。 二叔曹枰可从不会跟谁开玩笑。 曹枰没来由蹦出一句,“你觉得陈平安是怎么个人,说说看。” 曹耕心轻声说道:“二叔,虽然是在家里,可咱俩聊这个,还是不合适。” 世间第一等邱壑深邃的山水险境,就在官场。 沙场那边,即便是那虎豹蛇虺的敌对之辈,多名将枭雄,不过是真刀真枪。 可是朝野非议,若蝇集人面蚊嘬肤,驱之不散。 曹枰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交给曹耕心,“由不得你合适不合适了。” 曹耕心快速浏览信上的内容,竟然是二叔与陈平安的一桩买卖,将密信交还给二叔,曹耕心咳嗽几声,“不熟,真的不熟,在督造署当差那些年,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都没有打照面的机会,那么个喜怒不外露的人,我可不敢随便评价。” 陈平安在小镇确实极少露面,每次远游返乡,无非是悄悄回趟泥瓶巷祖宅,上坟,然后就会去往落魄山,在槐黄县城几乎不做逗留。不然就是下山,去骑龙巷的两间铺子查账。 而曹耕心的路线,就那么几条,哪里有酒往那边凑。何况曹耕心的那个身份,也不合适与陈平安有什么交集。 曹枰一手从棋罐中捻起棋子,一手按住腰带。 曹耕心见机不妙,立即说道:“不过我跟刘大剑仙是极投缘的好朋友,而他又是陈平安最要好的朋友,所以这位年轻隐官的大致性情,我还是了解的。陈平安在少年时做事情就稳重得不像话,但是他……从不害人。要说合伙做买卖的对象,陈平安肯定最佳人选了,二叔独具慧眼,没话说!” 曹枰见二叔好像还是不太满意,只得绞尽脑汁,想出个说法,“律己带秋气,处事有春风。” “那就是既能上山,也能下山了。” 曹枰这才点点头,“寒门贵子才高权重,处世平和行事稳当,定从福慧双修得来。” 袁府。 离开客栈的元婴境剑修袁化境,难得返回家族,找到了前不久刚刚回京述职的袁正定。 双方对坐饮茶。 他们两个,被视为百年之内,上柱国袁氏最出类拔萃的两个。 只不过双方年龄悬殊,所幸只差了一个辈分。 只看容貌,人至中年的袁正定,其实还要比袁化境老成几分。 担任龙州一郡郡守的袁正定,与担任多年的窑务督造官的曹耕心,一直被京城官场老人拿来作对比。 再加上关翳然,刘洵美,四人年龄、家境相仿,而且如今混得都很好。 其中刘洵美很快就会跟随曹枰去往蛮荒战场。 相对来说,曹耕心是最为异类的一个,典型的京城公子哥,少小风流惯。 当然更是打小就出了名的焉儿坏,意迟巷和篪儿街的那些“腥风血雨”,最少一半功劳都归这家伙的煽风点火,再从中牟利。 所以袁正定一直对曹耕心没什么好感。 袁化境说道:“正定,这次意外不大。” 那个黄庭国出身的龙州刺史魏礼,其实现在也在京城,不过相信他很快就会离京,去大骊陪都担任礼部的侍郎。 那么空缺出来的龙州刺史一职,就成了个各方势力争夺的香饽饽。 官场上,也有一些个类似兵家必争之地的要津官位。 何况如果能够官居一州刺史,对于文官来说,就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了。 袁正定点点头,疑惑问道:“受伤了?” 袁化境笑道:“你不用管这些,安心当你的官。” 然后袁化境以心声说道:“藩王宋睦的那条渡船,都到了京畿之地,好像临时改变主意,没有入京。” 这就是袁化境作为地支一脉修士的独有优势了。 可以知晓很多上柱国姓氏子弟都绝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