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他乡家乡酒乡心乡
。 藕花福地的开天眼、观道者。主“恶”。 何为二隐? 作山中道人装束的金身境武夫。 大髯佩刀作游侠状的金丹地仙。 “这是第一层底色,属于以七情打地基。” 于玄微微颔首,“青衫山主,留在山中,七情主哀,哀莫大于心死,这与陈道友所谓唯有死去方可活来一说,是相契合的。” “道友年幼家贫,喜读书而不得读书,如今求之而得,看书内容,听翻书声,闻书墨香,自然心生欢喜,从而生爱。” “不近恶不知善,是为观道。” “只是……” 陈平安听到这里,会心一笑,抬手指了指头,再指了指心口,接过话头,“只是……终究是以偏概全,但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于玄笑道:“第二层‘描金’手段呢?有请陈道友再言说。” 陈平安微笑点头,九幅画像由静转动,不同的场景,各有作为,各行其是。 沉默片刻,陈平安说道:“前辈可能有所不知,我是在五月五这天出生。” 于玄一愣,恍然道:“道友要除五毒心?!” 蛮荒之行,与陆沉借取十四境,道心属于拔苗助长,陈平安当务之急,就是必须消除隐患。 在这件事上,陆沉不但事先提醒过,事后也一样有过提醒,陈平安必须承情。 先前在泼墨峰之巅,陆沉曾经为嫡传弟子曹溶泄露天机。 看似一场泼墨写意山水画,实则是细致到堪称极致的工笔。 陆沉曾与曹溶泄露天机,言语内容,佛道两教真意兼具。 道与之貌,天与之形。临摹山水之法,要先在画外捉住山水。捉的,正是需要降伏的心猿意马,是道人的心魔。 同样是在泼墨峰之巅,周楸和刘铁一行人离开丰乐镇,曾经见到另外一个缩地山河而至的陈平安,与那背剑的草鞋少年形象截然不同,是一个让他们觉得更符合心目中形象的年轻隐官。 年轻容貌,可谓玉树临风,满身道气,神态清灵,头戴金冠,穿青纱法袍,手捧白玉灵芝,脚踩蹑云履。 这就是作为大阵辅弼隐星之一的分身。 这个“陈平安”,专门负责暗中为武学境界不高的背剑少年护道一场。 那身跟陈平安平时截然不同的装束,不但“好看”,而且实用。 简单来说,除了以防万一,可以补缺“少年陈仁”,再就是打不过就跑得掉,不至于连累整座大阵功亏一篑,不会半途而废。 而这个年轻道人模样的陈平安,看上去比练气士还要练气士,实则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金身境武夫,而非金丹地仙。 陈平安不惜用上了一张青色符纸。 另外一张同样用掉青色符纸的分身,如陆沉所料,确实一个五大三粗的江湖莽夫,腰间佩刀,大髯游侠模样,是金丹境。 这还是陈平安受限于当下的元婴境,在符箓一道的造诣,相较于那些真正的符箓大家,也确实算不得如何高妙,原本两张价值连城的青符,换成符箓一脉的得道高真来画符,分别造就出一副元婴境和远游境武夫分身,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佛家说“贪嗔痴慢疑”为五毒心,造作恶业,妨碍修行。故而不除五毒心,所谓禅定终是邪定,所修神通终非正法。 甚至就连修道之人的心魔,都是由此而来。 而陈平安的生日,恰好就是五月初五,属于山上山下约定成俗的五毒日。 历书有言月号正阳,时惟端午。故而浩然天下,各地风俗不同,却宗旨相同,孩子拴五色丝线,女子佩香囊,男人饮雄黄酒,匠人铸阳燧镜,与寺庙道观请纸贴符,或悬菖蒲艾草在门外,或挂神像驱邪避祟,求的,总之都是求一个家宅平安。 按照家乡小镇的一般说法,在这一天诞生的人,就是天生的扫把星,若是命薄,便会早早夭折,命硬便会克死身边所有人。 如果喜欢听老人说故事的,就会得到另外一个含义相近、稍有不同的说法,五月五这一天,曾是祭天祀神之日。就像一户人家的宅子,不宜位于庙与祠堂的后边,道理就在于人人烧香拜神磕头礼敬,那户人家的活人,受得起这份大礼?与此同理,生在五月五的孩子,又如何承受得起这份命? 当然,等到泥瓶巷那个孤儿渐渐长大,尤其是成为那个州城那边家喻户晓的西边群山大地主,老话和道理依旧不改,只是往往都会再添一句,是那孩子的爹娘懂规矩,晓得帮他们儿子早早起了一个好名字,平安,平平安安,名字越是土气,就越是能活人,同时寓意还好,这不才有了那个陈平安的后来造化,不但拿得起,还能留得住,“陈平安”这个名字,自然是有大功劳的。 陈平安凭借一座七显二隐的道教北斗阵法,遵循登山守一法,再以佛家手段消除五心。既是各自修道,又是自己为自己护道。 正如曹溶所说,少年大病第一是气高,因为血气方刚,易怒易嗔。 但是恰恰与天君曹溶所猜测的那个结果相反,背剑少年陈仁,是疑而非嗔,故而陆沉才说少年所背剑鞘,空无一物。 这种象征,正是寓意走出家乡的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