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明玉川也并未有任何阻拦。
“殿下往后究竟该如何是好呢?”花有经出金云台一路,对丰充不住摇头叹息,“贵族们对天子半奴身份颇有不满,仅凭此条,天子便绝无可能放殿下一条生路,更不要提殿下还占有咸阳封地,如今留在金云台内不过是苟延残喘,刀就架在脖子上,毫不反抗又能活到几时?!”
说罢,又是以袖遮眼老泪纵横,连连提及对不起从前天子嘱托,“当年只恨天子将大权交托给清纳莲,害殿下成傀儡受把持,本受天命所托却沦落至此地步,老夫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又如何眼睁睁看着殿下走上绝路啊?”
“丰充,”花有经带花令与医师到了金云台门前,“你是殿下身侧陪伴最久的寺人,也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你可要好好劝导殿下,勿要如此玩物丧志下去!”
丰充只点头应,未说些什么,瞧着那三人踩着奴隶的后背上了马车,又听见拉着竹帘的金云台主殿内隐隐传出扔摔东西的声音,他脚步微顿,片晌才回。()
路上,雨珠滴滴答答敲打着帛伞伞面,丰充抬头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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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这雨多久才能停。
雨下一日,殿下腿疼一日。
快些停了罢。
他一路上了台阶,将帛伞上沾着的雨水甩干净,隔着竹帘,瞧见里头那道颀长身影又摔砸了满地的瓷碗瓷杯,赤脚踩在那碎片上,一瘸一拐的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他的影子被拉扯的颇长,墨发垂坠着,似是听见了外头的声音,他将手里的瓷碗又砸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碎片摔了满地。
“丰充。”
丰充隔着竹帘,明明早已物是人非,却好像瞧见了殿下很小的时候。
受了委屈便哽咽,离了人便哭泣,从小便眼泪多过笑容,唯独在受酷刑时一滴眼泪未掉,只紧紧咬着唇将自己蜷缩起来不吭声。
“他们一个个总是骗孤,绿奴也骗孤,你把她带来。”
丰充一愣,哪怕对方听不见,也道了句:“是”,转身要下去。
“不必了,”里头的声音又忽的将他喊住,“绿奴出来的一路逃了该如何是好,她如此狡猾卑鄙,”明玉川说着,又忍不住流泪,声音含着哽咽,“你背孤过去。”
丰充正要进去,明玉川又要他停下。
“凭什么每日都是孤过去,她又不是金鱼!还会骗我!狡猾可恶令人恶心!欺骗我的时候肯定在心头发笑吧!”明玉川又开始摔砸东西,“将那骗子绑起来见孤!”
*
床榻挨着窗边不远。
淅淅沥沥的雨声陷进她的梦里,要她的梦里也是这样的雨。
大概是终于填饱了肚子,她梦到上辈子,她人生最后的那段时间。
她当时生了重病,因为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买不起药,却用为剩不多的钱请自己吃了一顿大餐。
那顿大餐和今日早上吃的一样丰盛,摆了满桌,服务员问了两三次有几个人吃,邱绿都如实回答,一个人。
她一个人坐在饭店里吃了好久,哪怕当时她吃不出什么味道了。
咀嚼饭菜的时候,好像可以尝到药的苦涩,却吃不出什么饭菜的香味。
但她还是一直在吃,吃到肚子快要撑爆了,生怕没有下一顿了似的。
和如今一样,撑得很难受的地步。
外头越下越大的雨拉扯着她的思绪,邱绿整个人都埋在被褥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怪异的时候,她睁开眼,想要翻身,却觉得身体有些奇怪,像是被固定住了。
邱绿还没回神,睁眼一看,就与头顶一双老迈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邱绿:......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些古怪。
邱绿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缠着麻绳。
邱绿:......
她彻底醒过神来了,破音询问。
“......你、你在干嘛啊??”
一觉醒来自己被绑住了。
老天爷。
神经病啊!
丰充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看着她,“殿下要我带你过去一趟。”
话落,邱绿就像个麻袋似的被丰充给提了起来。
这力气吓了邱绿一跳,丰充的外形就是个放在现代甚至会被尊老的老头子,但提着她就像提个不重的麻袋一样轻松。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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