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越狱行动
黑暗中,渡鸦团的头目与尤利尔四目相对,目光中传递出奇怪的色彩。惊恐。学徒心想。他在害怕。圣门到底是什么地方?
“圣门。”瑞恩轻声说,“在王宫。”
王宫。某种程度上,意味着禁区。拜恩虽只是小城,但她是有国王的。
很难形容此刻的感受,尤利尔一动不动,脑海里一片空白。王宫。国王。圣者。他看到满地铁锈,它们如干涸的血一般,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若我打开门,下场将和它们一样。尤利尔抬起手,凝视着掌心被无名者灼裂的伤口,想象血从中喷涌而出,带走生命热量。即便是在最疯狂的计划里,他也没想过与圣者碰面。我终究是高塔的信使……
也许我根本不会遇到国王,他心想。拜恩人不都说,国王与世隔绝,一心只想独处么?也许他根本注意不到我,外交部学徒尤利尔只不过是结社千百万同胞中的一员。退一步来讲,秩序已与秘密结社开战,他是死是活完全无足轻重。
尤利尔打了个冷颤,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再度开启灵视』。
这次施术令他痛苦万分,似乎连最后一分火种也被压榨殆尽。梦中他打开铁门,发现自己身处一条静谧的长廊之中,而尽头的房间里关着杀手任务中提及的第二名囚犯。“夜焰”米斯法兰,西塔女王的夜莺,“炎之月领主”赛若玛,在灰翅鸟岛,尤利尔见过他。
一切推测悉数成真。回到现实后,尤利尔却如身在梦中,直到剧烈的头疼令他咬到了舌头。但夜焰还活着,这个事实在他耳边回响。我找到了他。原来他在拜恩,不在加瓦什。
“尤利尔?”瑞恩开口。
学徒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渡鸦团成员的存在。他向汉迪保证救出瑞恩,既为了还他推荐的情分,也为了保护渡鸦团的矩梯,事到如今,却不知该怎么对他提起“夜焰”的事。诸神在上,他的头疼得厉害。
不能继续犹豫。“在这里等我,爵士。或者你可以先回去。”尤利尔剥开铁锈,将手指深入缝隙。铁门很厚,越往深处,寒意越重,未知的危机感也随之剧增,他尽力克服头疼和杂念,终于抓到了底边……
……却被同伴阻拦。“你不能到王宫去,尤利尔。”瑞恩警告,“你忘了吗?那是国王陛下的住所。无名者能彼此感知,兄弟,他会发现你的。你原本是高塔的信使。”
现在也是。尤利尔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瑞恩的声音一样清晰。它似乎在催促,催促他行动。这不是我的任务,学徒想说,来蒙斯和蒂卡波想救他,不是我。
但那是属于叛徒的辩解,就像甘德里亚斯为了保住他的头冠。告诉我,尤利尔,似乎有人发问,告诉我,你忠于女神还是她的信条?
我们都知道答桉。
卡地一声,铁门在巨力下变形、撕裂,暴露出开口。尤利尔无法保证他此刻的行为出于理性,他像个知晓自己的愚蠢,但无法控制行动的瘾症患者。这名患者钻出暗道,一条幽暗的走廊映入眼帘,通往未知的结局。最后的理智提醒他用神秘重新弥补住出口。
周围万籁俱寂。瑞恩爵士没跟过来,他用口型说道:“这么干你会后悔。”
“不去我也会。给我五分钟。”
走廊比暗道更寒冷,仿佛修建在地狱之中,上层的地面才是人间。回廊穹顶低垂,石砖灰暗,两侧的装饰颇为眼熟。尤利尔看到许多堪称艺术杰作的摆设,残缺的真人般的凋塑,生锈的精巧的金银铁器,错落有致的镶嵌宝石的相框……但相框内里空白一片,既无图画,也无色彩,破败之余又充满了不祥意味。
我见过类似的风格。尤利尔想起梦中所见,不是灵视』,而是更久远的圣经构造的梦。那是在“胜利者”与帝国长公主举行婚礼的时候,奥雷尼亚宫廷处处富丽,装点着优雅高贵的织锦垂饰,乐曲欢快奏鸣。
眼下繁华衰退,变成了阴森。然而此地竟有奥雷尼亚皇宫的影子,已大大出乎学徒的意料。他隐约意识到了这里或许掩藏着秘密,却绝对没法验证:“国王”随时会发现他,在这里探险怕不是找死。
尤利尔只得跟随记忆指引,抵抗着愈来愈烈的冰寒感受,在一间石室的角落里找到了俘虏。
听见声音,对方恍忽地抬起头。“大人。”
的确是“大”人。尤利尔看到一朵畏缩的小火苗,孱弱到能在烛台上扮演灯焰。作为叛徒兼俘虏,米斯法兰不会受到礼遇。所幸西塔没有实体,场面不算血腥,连镣铐都不见,但真正折磨他的是无处不在的寒气。
一时间,学徒心里颇为复杂。尤利尔与“夜焰”有过一面之缘,准确来说,是差点在此人手上丧命。当时他“誓约之卷”在手,却和多尔顿一起被“炎之月领主”赛若玛撵得四处逃窜,半点没瞧出他的夜莺身份。此人可谓是间谍中的好手,目前为止,学徒只见过同样在秩序支点混成枢机主教的“微光领主”安利尼能与之媲美。
而今这位顶级间谍身份暴露,被困在拜恩的地牢里奄奄一息。尤利尔穿过囚笼时,他完全神智不清,只能不住喃喃自语。
神术的光辉照亮石壁,隔绝了不断侵袭的寒冷,也令他清醒了几分。“这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