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章 谁都年轻过
能作为闻袤的叔叔,年纪确实很大了。 二太爷自感凡夫俗子时日无多,回望一生不论是非成败功与过,知道自己死后也就是族谱上的一个名字而已,甘不甘心都挺无奈,突然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子现世,他知道自己有了后世流名的机会。 既然有了机会,面对二太爷的如此请求,身为族长的闻袤如何能拒绝? 于是找关系花钱,将二太爷给安排成了进士游街时敬献茶水或酒水的民众之一,并在路旁酒楼找好角度,安排好了重金聘来的高明画师。 等到游街队伍到,三名给状元、榜眼、探花敬茶奉酒的民众中就有二太爷,而二太爷在安排下对上的正是探花郎。 探花郎接了他的酒,一饮而尽前后都有交谈和客套寒暄。 这一幕录入了画师的画中。 二太爷回到泞州后不久就过世了,名讳闻元春,丧事大办。 而那幅,闻元春会贡试四科满分探花郎、尊文以老敬贤图,实实在在地挂进了闻氏千年藏书楼‘文枢阁’内,也算是完成了二太爷生前遗愿。 若千年后闻氏尚在,后世子孙进‘文枢阁’必看此图,会知道自己祖先中还有一个叫闻元春的人,会感慨闻氏的祖先是如何如何地尊崇文道。 闻元春这个名字可能也会成为后世子孙中口口相传的一个典故。 否则的话,真的就是族谱中一页页翻过的一个名字而已。 一般,闻氏也只有类似闻言安这种人,才有资格被画成画像挂进文枢阁,阁内已经挂了闻氏历代十六名进士的画像,二太爷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把画像给挂进了文枢阁。 说到画像这件事,闻言安也挺感慨的,在进士队伍中眼巴巴看着自己家二太爷去敬别人酒,只能怪自己无能。 听到没办法邀探花郎来闻氏,发问的闻慧也只好惋惜作罢。 不过说到这宁敬探花郎,也不敬状元郎的事,闻郭氏也忍不住好奇一声,“言安,听说探花郎本是状元,是被陛下贬成了探花,真是这样吗?” 闻言安苦笑,“看来这件事已经是闹得天下皆知了,状元郎詹沐春是最尴尬的一个,不过朝廷却在以力捧的方式辟谣,给了詹沐春不少施展才干的机会。 仅凭去年的那场救灾,就可谓是敢作敢为,区区从八品不过一个去灾区跑腿干活的,竟敢献策打压豪强富绅,后又联合当地士子和大量灾民逼得当地几大家族不得不开仓放粮。 这简直是将官帽子别在了裤腰带上豁出去了玩,换了别的时候,这样搞的人肯定会下场很惨。 然而那次,他却得到了陛下的全力支持,为他挡住了朝堂上的抨击,连玄国公等人也站了出来全力支持,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助他成功,令他在灾区获得了巨大的民望,也抵消了不少有关状元郎头衔的谣言。 仅凭那次事中和事后他就因功官升了两级,就在我刚离京的时候,他已经是再次擢升至从六品。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以从八品升到从六品,一年时间升了四级,真可谓是罕见的火速蹿升,不知羡煞多少人。” 说到这唏嘘不已的样子,明显也是很羡慕的。 所答也绕开了闻郭氏的问话,没做任何正面回答。 闻袤徐徐出声道:“朝廷也许有力捧,但若是换了你去灾区,你敢那样去做吗?你能做到吗?” 闻言安略沉默,继而微微摇头。 闻袤提醒,“人家拿命拼出来的,是人家该得的,不要说酸话,也不用去羡慕,家里也不需要你去拼,只需你四平八稳,有事多与家里沟通,明白吗?” “是。”闻言安欠身应下。 闻袤又瞥了眼闻郭氏,“有些话,在家里嘀咕两句也就罢了,出了家门敢乱嚼舌头,家法从事!” 闻郭氏嘴角抿了抿,跟着众人一起应下,“是。” 闻袤又对众人挥手示意,“女眷都退下。” 这是要谈正事了,一群喜欢啰嗦的女人不管高兴或不高兴,都老老实实告退了。 没了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闻袤才问道:“言安,刚说到那个万家女婿殷吉真,这次是同回来的吗?” 闻言安:“同乡的去御史台问过他,他有点事,可能要晚些日子才回来。” 闻袤:“你应该知道,大祭就要开始了,你也不想爷爷我众目睽睽之下跟在万家老鬼的屁股后面打下手吧?我在那丢人,整个闻氏就抬不起头,就跟着丢人。文比大会上,一旦殷吉真以万家女婿的身份登场,你可有把握胜他?” 闻言安迟疑,“爷爷,我和他的身份,如今参与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合适?他又是御史台的言官,怕是不会参加吧?” 闻袤:“我问的是万一,万一要登场,你有没有把握胜他?” 闻言安有些犹豫,然最终也没虚矫,还是艰难承认道:“他乡试、会试、殿试的答题我都看过,各场并非侥幸,发挥稳定,确实要胜我一筹。” 闻袤白眼一翻,一听就知道完了。 所谓文无第一,能让文人承认自己不如人,那必是差距不小。 事实上若不是庾庆拿着明先生给出的答案参考和搅局,不但是庾庆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