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Reputation(上)
何,泰勒也是那个在舞台上唱出《Innocent》,并不断在各个场合用这件事情开玩笑,让他颜面扫地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假装豁达的实际执行者。但如果恩怨就到这里为止,那么坎耶完全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上一年从对方手中接过先锋大奖,下一年就反目成仇,言辞激烈地展开人身攻击。
归根究底,坎耶-维斯特真正的攻击目标,是站在泰勒-斯威夫特身后的环球音乐,和以这家集团为代表的整个音乐工业。
是我让这个婊子出了名。
你们所有的宣传尝试,都不如我在VMA舞台上仗义执言的三十秒。
我是一个你们无法掌控的天才,我随意宣泄的怒火,都能帮你们意外地再捧出一个明星。
你们这帮食利的、腐败的、无能的,寄生在艺术家身上靠吸血为生的所谓幕后推手,凭什么觉得可以拥有我的版权、操控我的事业、摧毁我的自由?
这不是无中生有的揣测,而是坎耶-维斯特贯穿整个职业生涯的抗争旋律。2004年便成立了自己的艺人管理公司和独立音乐厂牌GOOD Music,2007年跟Bape共同推出College Dropout联名鞋款,并在未来的数年时间里频繁跟路易威登、朱塞佩-萨诺第和耐克合作,并最终选中阿迪达斯,创建Adidas Yeezy,用这种方式增加他在主业之外的收入,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与自主权。
随着羽翼的逐渐丰满,2020年,坎耶掀起了一阵反建制风暴,同时将唱片公司及母带版权所有方Roc-A-Fella、Roc-A-Fella背后的控股集团环球音乐,以及音乐版权发行方EMI告上了法庭,试图夺回他的所有艺术创作和知识产权。行动受挫之后,坎耶在推特上连续开炮,言辞也变得愈发激进,最终于2022年底,将矛头对准了他心目中最大的敌人——那些牢牢掌控音乐集团与时尚集团董事会席位的犹太人。
你可以说他自恋、偏执、狂妄,脑海里飘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你却无法否认这个男人对自我认知中那些正确理念的坚持,以及他为之付出的努力。坎耶-维斯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埃斯库罗斯笔下普罗米修斯式的悲剧英雄。身为非裔美国人,却游离在黑白的种族认同之间。被赋予了惊世的音乐创作才华,却摆脱不了被资本掌控的命运。拥有冲破藩篱的勇气,却在屡次尝试后输得一败涂地。
GOOD Music,2011年与环球音乐旗下的Island Def Jam签订了独家长期全球发行合同。Adidas Yeezy,2022年因为坎耶的争议性言论,导致阿迪达斯提前终止合作协议,整个品牌迅速成为昨日黄花。音乐版权,直到韩易重生之前还被牢牢掌控在环球与EMI手中。向犹太势力发起的决死冲锋,更是成为了他职业生涯无可挽回的转折点。
被犹太资本掌控的自由派媒体联手绞杀前,坎耶可以从科切拉音乐节那里拿到850万美元的演出报酬。而在彻底断绝资源渠道后,坎耶哪怕将自己的演出报价降低到250万美元甚至200万美元,也鲜少有主办方愿意接招。
坎耶-维斯特,也许是最近二十年以来,与犹太势力决裂得最彻底的那个,也是较量得最激烈的那个。2016年,他还没有被彻底打垮,相反,他的事业帝国刚刚达到巅峰时期。音乐上,前六张专辑全部进入滚石乐队最伟大的500张专辑排行榜,一人六席,已经足以巩固他在嘻哈乐界的历史地位。时尚方面,Adidas Yeezy已经发布了三季新款,40000双新鞋,未经任何宣传,冷启动的几分钟之内便全数售罄,整个品牌的营业额从1500万美元飞速增长到了12个亿……已经半只脚踏进资本圈,很快就要像Dr.Dre那样戴上黑人资本家王冠的坎耶-维斯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
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下,志得意满的坎耶-维斯特决定遵从他的本心,制作一张政治意味和宣示意味都拉满的自白型专辑出来,而这就是《The Life of Pablo》,翻译成中文,便是《巴勃罗的一生》。
之所以会将新专辑冠以这样的名称,是因为坎耶-维斯特将自己视为以下三人的三位一体:巴勃罗-毕加索、巴勃罗-埃斯科巴,和在西班牙语里被称为“Pablo”的圣徒保罗。《I Love Kanye》里,坎耶把自己视作巴勃罗-毕加索那样的伟大艺术家,虽然生命里充满争议,但永远熠熠发光。以《Father Stretch My Hands》为题的两首歌里,坎耶像圣徒保罗那样虔诚地拥抱了他的宗教信仰,甚至用教堂唱诗班来将它们重新演绎成了福音风格。
这些,都是坎耶-维斯特性格中的闪光点,他的可爱之处。而如同巴勃罗-埃斯科巴那样凶猛无情,碾压所有对手的狠戾,则集中体现在《Famous》这首歌里。
他想要跟泰勒-斯威夫特做爱,并不是因为他被后者吸引,而是因为在坎耶看来,他造就了这颗音乐工业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因此,他——而不是环球音乐集团——才理应拥有对泰勒-斯威夫特的掌控权与支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