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宫
动? 必是有人教的。 粱惟简知道,既然他都能想到这一节,太后不可能想不到。 高太后继续轻抚着怀中狸奴柔顺的毛发,提起了另一个事情:“皇帝去年曾说过,待到六哥出阁,必要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保……” “有这个事情吧?”高太后看向粱惟简。 粱惟简依旧沉默。 但沉默就是答案。 “可资善堂,已经有两位直讲了……”高太后悠悠说着:“想办法,将那两位直讲外任地方州郡罢!” “皇帝有时候办事,就是这样,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既决定了让司马光、吕公著这样的老臣来给皇子保驾护航,又焉能继续任由王安石的邪说,蛊惑皇子?” 深居宫中的太后,并不懂什么财用经济。 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儿子要一意孤行的变法。 她在宫中,听到的、看到的、知道的,只有清贵老臣、外戚宗室、驸马公主们的埋怨、不满和怨气。 特别是,王安石当年一口气,将五服之外的宗室子孙,统统给革除了宗籍。 太祖、太宗的子孙,到她这里告状的,不是一个两个了。 市易法更是在汴京城里闹的鸡飞狗跳。 内臣、外戚,在她面前诉苦的,络绎不绝。 什么与民争利,盘剥过深! 又或者是汉武之法,莫过于此了! 所以,高太后一直在劝自己的儿子。 奈何,当今官家虽然孝顺,但在这个事情上,却不肯听她的劝说。 粱惟简静静的听着高太后的话,依然没有做声,但在心里面将事情记下来了。 高太后则已将手中的狸奴放了下来。 “去看看皇帝罢!”高太后说道,语气之中,多少有些落寞。 不管怎样,那都是她的儿子。 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骨肉。 如今,皇帝日渐疾重,眼看着皇帝日渐消瘦,高太后的内心,自然很难受。 粱惟简这才答话,道:“娘娘,两府髃臣,刚刚入宫,此刻当正在福宁殿中恭问圣体……” 高太后迟疑片刻,才道:“既是如此,老身待髃臣们走了,再去看望皇帝吧!” 高太后是一个非常尊重制度的人。 这和她的人生经历有关。 她出生大将之家,曾祖高琼、祖父高继勋都是名将。 生父高遵甫,虽然没了父祖的威名,但她的母亲却是来自另一个大宋名将之家,真定曹氏。 而曹家的另一个女儿,后来嫁入皇家,为仁庙皇后,是为:慈圣光献皇后。 慈圣光献皇后没有儿女,便将高太后,带到了宫中抚养,耳提面授,恩宠非常。 慈圣光献皇后,对于制度的尊崇,也因此深深的影响了高太后。 是故,尽管高太后不太喜欢自己儿子搞出来的所谓新法。 但也只是劝说,从未真正干预。 儿子是皇帝,天下事,自有处分。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高太后对新法的不满,大都也来源于此。 祖宗制度,嘉佑之政,完美无瑕。 怎么可以随便破坏? 何况,高太后始终记得,她的丈夫,能够顺利即位,靠的就是当年嘉佑大臣们的坚持。 富弼、文彦博、司马光、吕公著、李纯…… 都是忠臣啊! 可皇帝却信了那王安石的邪说,对这些人弃而不用。 这不是糊涂吗? 自毁城墙啊! 如今,皇帝疾重,药石无灵。 忠臣们却远在五湖四海,朝堂之上,尽是奸臣乱党! 一旦有变,这社稷宗庙,如何是好? 想着这些,高太后脸上,难免又开始忧虑起来。 粱惟简瞧着高太后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娘娘,还有个事情,臣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高太后悠悠叹息一声。 “臣听说,前些时日,中宫长秋,命人在大相国寺中设斋祈福,其祷文曰:延安郡王祈祷,此事如今,已有不少人听说了!” 高太后听着,顿时脸色铁青,身体微颤。 良久,她才道:“皇后何至于此!” 粱惟简根本不敢接话,只是深深低头。 高太后长叹一声,自顾自的说道:“老身又岂会害自己的孙儿?” 皇后使人设斋祈祷,特别在祈祷祷词里,以延安郡王的名义来祈祷。 这是告诉天下人:官家有儿子! 而且已经长大了! 潜台词就是:都长点心吧! 暗戳戳的指的是谁? 有心人自然会联想。 斧声烛影的传说,国朝上下都是知道的。 金匮之盟的故事,更是历历在目。 “两府髃臣,可有说些什么话?”高太后思虑片刻后,便问粱惟简。 粱惟简低着头,答道:“此事,臣并未与闻!” 高太后听着,神色顿时一黯。 有些时候,没有议论,才是最大的议论! 因为,他们都转入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