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起复的沈括和入京的苏轼
中变得恍惚。 以至于他甚至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听到一些关键的词句。 “朕尊大行皇帝之遗命……” “受太皇太后、皇太后之保佑……” “膺天之眷……” “起复,责授筠州团练副使、随州安置臣沈括……” “可特授朝议大夫,提举专一制造军器局,弥英阁讲书……” 沈括听着,下意识的叩首再拜,机械一样的回答:“天恩浩荡,沈括恭遵旨意,愿为陛下效犬马之老……” 说着,他就已经泪流满面。 永乐城大败,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将他的人生一刀两断。 曾经一切光明,都在战败中消散。 所有一切荣誉归于寂静。 朝堂上,是他的政敌蔡确主政。 信任、重视他的天子,对他似乎也失望了,不闻不问。 哪怕天子驾崩,也没有诏书加恩而来。 沈括本已经绝望。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他竟能绝处逢生。 他更想不到,大行皇帝……竟然是特地遗命少主……竟是以少主之臣安排的他…… 士为知己者死! 沈括重重的对着汴京方向磕头,再拜,磕头。 当他起身时,已经满面泪痕。 “沈提举……”面前的内臣,微笑着,将圣旨递了过来:“领旨吧!” 沈括接过圣旨,摸了摸口袋。 他记得的,内臣传旨,是要给一笔钱的。 就像是过去的中书舍人、翰林学士草制大臣的相关诏书,都要准备一笔一百贯到两百贯的润笔费。 可惜…… 他摸来摸去,也没有摸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只能是对妻子说道:“去将我卧室之中那方端砚取来,赠与天使,稍作车马劳顿之酬……” 那个年轻的内臣,立刻就摇头说道:“不必了,沈提举,往后下官还需提举多多照顾,多多提携呢……” 沈括入京要担任可是提举专一制造军器局! 此乃大家专司,大行皇帝所传,要传与历代天子,代代相守的机构! 和大家的亲密程度和亲近关系,毋需多言! 拿捏他这样刚刚入宫没几年的小黄门,一捏一个准! 何况,沈括还有一个弥英阁讲书的经筵官加衔! 沈括当然知道,惯例就是惯例,规矩就是规矩。 他立刻拱手:“区区薄礼,还请天使收下……” 对方自然不肯要,更不敢要。 因为,他上面的人叮嘱过他——敢拿沈括一文,就扒了他的皮! 沈括拗不过这个内臣——主要是,沈括不敢当着他的妻子张氏的面,在没有经过张氏同意的情况下,将家里最后贵重的东西送人。 他很清楚,他要是这么做了。 今天晚上,就只能选择跪洗衣杵了。 搞不好,脸上都要开花! 没办法,沈括只能拱手问道:“天使实在是太客气了……未知尊讳?” 对方立刻拱手微笑着回答:“沈公面前,安敢言贵?” “区区童贯……如今在宋昭宣门下听命行走……” “原来是童太尉……”沈括笑着说,大宋内臣,皆以为天子效命,出知边地,用为帅臣为追求,所以见了内臣不知道级别,恭维一句‘太尉’,对方肯定会开心。 童贯马上就笑起来:“岂敢!岂敢!” 沈括看着童贯,想了起来:“宋昭宣?” “可是正卿?” 宋用臣表字正卿,这是只有那些和他共事过的人才会知道的事情。 童贯点点头:“正是昭宣公!” 沈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大概知道了。 肯定是旧年的故友吩咐过这个内臣! …… 元丰八年四月乙酉(十六)。 从常州跋涉了整整十二天后,苏轼终于看到了地平线上,汴京城的轮廓。 他的心情随之变得愉快起来。 望着那巍巍的大宋神京城墙,他骑在马上,心情变得无比舒畅,胸膛中的豪情,更是处于溢满状态。 几有一种,想要抒发,想要将之写到纸上的冲动。 但很快,当他想起了一个事情后,胸中满腹文字,都已经不翼而飞。 因为,当他想要找个地方挥毫泼墨的时候。 当年御史台大狱之中,那一个个端坐在上首,拿着他的诗集和文章,一个字一个字的找毛病的御史们的模样,就在他眼前浮现。 乌台诗案,让他从此不敢再在诗词之中,涉及任何与现实相关的国政。 连赞美,他都不敢了! 因为,乌台诗案里,李定、舒亶就抓着他写过的每一句诗,一个字一个字的挑毛病。 即使是那些没有任何问题的诗词,一旦被抓到涉及现实国政的字句,也能被他们无限放大。 在御史台大狱的日子里,是他一生的黑暗时光!也是永恒的梦魇! 从此,苏轼不再写任何和国家政策法令有关的东西。 他只能写赤壁赋,只能寄托虚无缥缈,写赤壁怀古,想象公瑾当年,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