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九章 王安石:看戏就已经很好了
条河道的流经图。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任务——寻找一个地势低洼,人口稀疏,经济匮乏的地方,作为将来大灾的泄洪区。 …… 元丰八年八月壬午(二十一) 江宁府,半山园。 王安石穿着素白的袍服,慵懒的坐着,披散着已经渐渐霜白的头发,抚弄着琴弦。 随着悠扬的琴声,整个半山园,都仿佛沉浸在音符之中。 在王安石的对面,他的弟弟王安礼,端正的坐着,听着王安石的琴音。 悠扬、潇洒、空寂…… 王安礼叹了一声,他知道的,音声就是心声。 特别是对他的长兄这样的人来说,他从来懒得掩饰自己的内心。 高兴就是高兴,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不想当官就是不想当官。 从来不愿和人玩什么三请三让的把戏,更懒得附和世俗之见。 这就是他的长兄——王介甫。 天下独一无二的奇男子! 一以贯之的君子人物! 良久,琴声停歇,王安礼抚掌赞了一句:“大兄的琴技,又高明了几分……” 王安石甩手道:“琴之一道,不过是个人的娱乐而已……就算有进益,也不值一提!” 然后他就看向王安礼,问道:“和甫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日特地上门,是为了汴京之事吧?” 王安礼对自己的哥哥,当然是了解的,他点点头,道:“正是因为听说了汴京的事情……” “小弟看不懂,便只能厚颜请兄长解惑……” “宋辽新约……我朝究竟是吃亏了,还是得利了?” “还请兄长示下!” 王安礼说完,就和年轻时一样,长身一拜。 他知道,他的长兄是这个天下有数的经济奇才! 这个事情,求教于王安石是最合适的。 王安石却是哈哈大笑,看着王安礼道:“这就要看和甫是怎么看待钱帛的了!” 王安礼不太懂,道:“请兄长赐教……” 王安礼当然想回到汴京。 回到都堂上回到那执掌天下大权的位置上。 王安石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后,就说道:“和甫,上古之时先王结绳记事之际,以何物为钱?” 王安礼自然知道,便答道:“乃是以贝为钱!” 这是说文解字里就明确记录的事情。 古者货贝而宝龟! “缘何如今,以铜为钱?”王安石追问:“为何四川、陕西可以铁为钱?” 王安礼愣住了。 “和甫认真想想吧……想清楚了,自然知晓答案……” 王安礼的眼中闪现出莫名的色泽。 他看向王安石:“兄长的意思是……天子……天子欲以交子为钱?” 王安石笑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拿着本来给辽人的白银、绢布当本钱,来行大宋钱帛交子化之事……” 王安礼咽了咽口水。 “若老夫没有猜错,这还只是个开始……” “搞不好两三年后,辽人就会将他们的金银送来大宋,求着大宋给他们印交子了!” 辽国缺铜,比大宋更缺! 所以辽国也是铁钱大行其道,而铁钱笨重且容易生锈,流通性很差。于是,辽国的钱荒比大宋更甚! 这是王安石当年在汴京为相就已经看破的事情。 只是王安石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位少年天子,居然会利用这一点,让辽人心甘情愿的给大宋当起了货币交子化的牺牲。 当王安石知道这个事情后,他的脑子顿时一个激灵。 脑子仿佛被人开了一个窗。 无数奇思妙想,在大脑中此起彼伏,让他精神振奋,甚至一度起过‘是不是回汴京看一看’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只维持了数息时间,就自然熄灭。 王安石很清楚。 那位少年天子,若想召见他,一道旨意送来江宁,难道还有人敢拦着天子召见先帝器重的宰执元老不成? 但他没有! 所以,自己这个糟老头子还是别去丢人现眼,给人添乱了。 况且,在江宁看戏,岂不美哉? 前些时日,王安石可是听说了,在陈州的司马光,被一些胥吏搞得手忙脚乱。 最后不得已,靠着杀人才立了威,叫上下官吏都听话。 然而…… 若是杀人就可以让上下官吏老实。 也就没有那句话了——胥吏,皆曰可杀! 多少进士,多少词臣,多少文章风流人物,最后都栽在下面的的胥吏手中! 这可是斑斑血泪的教训! 故而,才有那句话:猛将必起于行伍,宰相必取于州郡。 没有接受州郡考验,没有能把上上下下的胥吏都驯服的本事的人,不配为宰执! 注:北宋军队的陋习……一言难尽。 南渡后的宋军,也依旧如此,根据史料记载,宋军在临安复刻了在汴京的种种享受。 包括但不限于瓦子、勾栏、半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