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一章 刘挚:小人无朋,君子有之!
拳擦掌,跃跃欲试。 御史台的乌鸦,可不仅仅咬别人厉害。 咬起御史来,同样很厉害。 这是天赋! 也是杀手本能! 于是,一双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刘挚、王岩叟。 而旧党御史、谏官们,则在心里哀叹一声:“祸事矣!” 站在旁观者角度,他们自然看出了刘挚和王岩叟的问题。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内情,只以为是王岩叟的文字激怒了官家和太后。 顿时就有了切割王岩叟,尽可能保下刘挚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刘挚的问题,其实不大。 只是越权、违旨而已,好好运作一下,说不定可以洗成失误。 这样或许只需要罚铜、加磨勘,了不起外放州郡。 而王岩叟,则是没救了。 官家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这些人正想着,帷幕内的太皇太后就已经说话了。 “刘挚、王岩叟,汝二人可看完了?” 刘挚和王岩叟拜道:“臣等已看完了!” “可有欲分辨者?”太皇太后问道。 刘挚持着朝笏,拜道:“臣乃御史,御史言事百无禁忌……故臣不知有何罪?” 王岩叟也跟着拜道:“臣虽为监察御史,依制不可越权言朝政,然而,臣以为,天下事,天下人皆可言之……无分什么御史、谏官……” 他们两个,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因为这不仅仅是他们作为御史的本职,也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 御史,若是认错了。 那就是有污点,有了污点,就再没有起复的可能。 相反,若是硬抗下来。 即使今日被贬,也能在朝野舆论有一个好名声。 将来一旦有变,随时可以杀回朝堂。 太皇太后听着,被气的冷笑了起来。 向太后更是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赵煦留心着帷幕内的变化,适时的做出了他该有的‘反应’。 他当即装出愤怒的样子,一拍御座的坐褥,几乎就要站起来,但似乎是考虑到在殿上,才面前安坐。 帷幕之中的太皇太后在此时呵呵的笑了笑,道:“所以,两位御史是承认了结党?” 刘挚和王岩叟猛然抬起头来。 结党?! 他们两个? 想要张口反驳,话却被堵在喉咙里,根本说不出来。 因为御史台的新党御史们,已经议论纷纷了。 而他们不敢反驳。 因为有无数人证物证可以证明,他们平素常常来往。 这些事情在平常,可能没什么。 同僚之间互相交流而已。 可太皇太后一个结党的帽子扣下来,那些平素无关紧要的事情,立刻就成为了铁证! 他们若敢否认,立刻就是一个欺君的罪名。 那就再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了! 刘挚没办法,只能效仿前人故智,连忙拜道:“奏知慈圣……臣闻欧阳文忠公曾曰:小人无朋,君子有之……” “臣与监察御史岩叟……实乃君子之交,不涉丝毫私利……伏乞慈圣明察之!” 他当然知道,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坐实了他和王岩叟结党。 可他没有办法。 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和王岩叟私下往来密切,甚至在御史台中也不避人的做派。 与其被新党的人扣一个结党的帽子,贬斥出朝堂。 不如主动和庆历君子们绑定起来。 这样,他们就算被贬也可以和人说——吾等乃为新党小人所戕害,一如庆历君子! 庆历君子们,后来可都是大宋的擎天柱! 范文正公、韩魏公、富韩公还有现在在朝堂上的太师文潞公…… 皆是当年的庆历君子! 刘挚的主动承认,让帷幕内的太皇太后顿时噎了一下,旋即勃然大怒,再不顾什么体统:“尔竟敢用欧阳文忠公之言,以庆历君子自比?” 庆历君子! 那可是这位太皇太后在成长的时代,所仰慕和憧憬的天下楷模。 范仲淹、富弼、韩琦、文彦博、欧阳修…… 哪一个不是忠心耿耿的大宋忠臣?哪一个不是忧国忧民的社稷栋梁? 现在,这个无耻小人,竟敢以庆历君子自比? 太皇太后的愤怒自然是可以想象的。 她此时此刻的反应,大抵和现代的追星少女发现一个十八线偷税漏税、XD、家暴小明星,在自家偶像广场上疯狂碰瓷。 火山被彻底点燃! 刘挚却还一无所知,他哽着脖子拜道:“臣行得正,坐得直,虽不敢与庆历诸公相比,却也愿以庆历君子为楷模!” 太皇太后被他的无耻言辞,气的爆发了。 “汝既以庆历君子自比……” “那老身问汝,庆历君子可曾有过以文字窥探宫闱、试探圣心之事?” “庆历君子可曾孩视天子?” “文太师如今就在汴京!” “汝是不信,老身可以将太师请来,让太师亲自问问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