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圣天子(2)
,各行其道。 行人在左,车辆在中,牲畜在右,各自井然有序的行进着。 文彦博顿时奇了。 他记得他上个月出城前的汴京,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那时候,天街南北,喧哗不已。 行人、车辆、牲畜,互相争道,一言不合,常常打作一团。 可现在,却不是这样的。 行人、车辆、牲畜,各有各道,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 这就太稀奇了! 汴京人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 很快,文彦博就发现了导致这一切的源头。 却见那汴河上的州桥之上,一群官吏,拿着棍棒,正在大声呵斥着。 而在州桥两侧的空地上,一个个朱漆杈子之中,圈着好几辆太平车。 一个穿着绯色公服,系着银鱼袋的官员,站在那些四尺高的朱漆杈子外面,他手中拿着一根棍棒,似乎正在打着人。 不是假打,是真打! 打的人狼哭鬼叫,不断求饶。 “汝这烂羊头,还敢在本官面前顶嘴?” “罚款加倍!” 那官吏的喝骂声,传入耳中。 文彦博坐直了身体,看向那官员。 绯服、银鱼袋…… 这是待制级的配置啊。 可那官员却脸生的很,而且模样也年轻,看着绝对不过四十。 “那是何人?”文彦博将文贻庆叫到自己面前问道。 一个拿着棍棒,亲自上街执法的待制文臣? 大宋开国以来,就没有这样的例子。 而此人不但拿着棍棒上街执法了,而且还能毫无顾忌的当街喝骂、斥责。 这就不是一般人了。 这说明这个人很狠! 同时也说明,他压根不在乎什么士林舆论和外人评价。 更说明,他的靠山很硬。 硬到他不惧御史台的弹劾! 文贻庆低声答道:“大人,那是官家身边的提举街道司贾种民。” “贾种民?”文彦博皱起眉头来,想了想,然后狐疑着问道:“他与贾文元(贾昌朝)什么关系?” “乃其族孙。”文贻庆回答。 文彦博眯了眯眼,感慨道:“想不到贾文元家里居然还能有人才!” 贾昌朝,那是他在嘉佑时代的政敌。 贾昌朝死后,贾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声音了。 本以为,贾家已经就此沉寂。 不意,现在冒出来了一个贾种民。 于是,文彦博问道:“街道司?” “街道司历来不是朝官充任吗?” 文贻庆答道:“回禀大人,贾种民是以承议郎,提举街道司。” “承议郎?”文彦博眯起眼睛来。 他的心里立刻浮现起了这个寄禄官的职阶。 承议郎从七品文臣朝官寄禄官。 乃是元丰新制的第十七阶,相当于过去的左右正言、太常博士、国子监博士,离着待制级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靠磨勘的话,三十年都未必爬的到朝奉大夫。 所以…… “他得了特旨,可以借绯赐鱼袋?” 大宋之制,文臣之中的一些翘楚,是可以通过特旨,提前获赐穿戴那些超出他们身份地位的服章的。 比如,过去的选人,就只能穿青衣。 但现在,天下州郡选人,统一穿上了只有京朝官才能穿的绿袍公服——这是集体僭越。 但,因为青衣现在开始普及,一般的富商、胥吏都在穿了。 要是选人也跟着穿,那士大夫的体面何存? 所以朝廷默认,所有选人,都可以‘借绿’。 但朝官传绯袍,配鱼袋,依然是非常罕见的。 文贻庆对老父亲解释道:“以儿所知,贾种民是去年,被开封府判官李士良从驾部借调到的开封府,起初是跟着李士良用事,参与了侵街一事的处理……今年不知道怎的,入了官家的眼……” “先是正名提举街道司……” “上个月靖安坊的汴京学府售卖一事,就是他在主持,因此被赐银鱼袋。” “近来,更是被特旨准服绯!” 说着,文贻庆就有些羡慕了:“汴京都说,此人好运气!” 但,文彦博却发现了华点。 “李士良?元丰三年的都水监?” 文贻庆点点头。 文彦博眯起眼睛,他知道,李士良在新党里是跟着谁混的? 章惇章子厚——李士良被用为都水监,就是章惇奏举的。 所以,这贾种民也是章惇一党? 所以,天子知不知道这个? 若知道,那就有意思了。 文贻庆却是看着老父亲出神的样子,问道:“大人在想什么?” 文彦博微笑着回答:“老夫在想啊……” “当今官家,真可谓是圣天子矣!” 章惇在京城的时候,可没有见到过,天子提拔重要章惇的人。 但章惇一离开,就接二连三的重用、提拔章惇的人了。 这要不是巧合。 那就真的是太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