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议谥
着眼睛,扫着在场的这些宰执,整个人的气场完全放开,瞬间就让很多人感觉到压力了。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一些年轻人才想了起来。 这位老太师可不仅仅是一个致仕赋闲在京养老的老臣。 他还是一位曾在御前,直接说:陛下乃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非与百姓共治天下的强势人物。 关键是,他说了这个话后,一根毛都没有掉过。 先帝依然重用他。 韩绛不动声色的道:“官家禁中曾语太后:《礼》曰:微之显,诚之不可掩也!又闻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 “故此,我等宰执,以官家之语,拟司马君实之谥。” 文彦博自知道这个事情。 他看向韩绛,道:“官家既有此意,尔等宰执,照此议定便是有何难处的?” “依老夫看,司马君实生平治学严谨,有经天纬地之文章,有道德博闻的名声,其一生清白,天下知名,志向始终,不曾为之动摇!临终以仕宦所得,尽馈于父老,可谓无私!” 他说着,就直勾勾的看向韩绛。 谁都知道的,司马光生前的追求是什么? 为什么定不下来? 吕公著这个右相肯定不会拦。 唯一会拦的,就只有韩绛这个左相了。 韩绛眯起眼睛:“自古,谥乃行之迹也。” “官家固欲美谥之,但我等大臣,却不能不顾天下议论!” “当初,夏文庄(夏竦)仁庙初欲谥文献,群臣非之,再改文正,群臣再非,终为文庄。” 说到这里,韩琦就看向文彦博:“太师难道连此事也忘了吗?” 文彦博呵呵一笑,他和韩绛,都知道彼此话中的意思。 他来这里,就是来给司马光争一个好谥号的。 而且,这个谥号,司马光生前一直在追求。 而韩绛则不想给。 因为韩绛说了——谥,行之迹。 是一个人一生的总结。 而他不认为,司马光配得上那个谥号。 于是,就举了夏竦当年的事情来回敬文彦博。 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韩绛哪来的胆子? 他今天做这样的事情,不怕将来他死后,也被人在身后名上为难吗? 除非…… 文彦博眯起眼睛来。 他看着韩绛,想着韩绛透露给他的内容。 禁中官家语太后——《礼》曰:微之显,诚之不可掩也!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 前一句,语出礼记中庸篇,后一句,出自诗经.大雅,也被礼记所引用过。 两句话连在一起,正常的解释应该是非常正面的才对! 那为什么,韩绛非要拦着?不肯给那个谥号? 有什么事情,是被他忽略的吗? 这样想着,文彦博就问道:“那么,都堂诸公,都拟了些什么谥号?” 韩绛轻声道:“老夫以为,司马君实一生,治学有成,资治通鉴一书,旷古烁今,可谥之曰:文!” 文彦博顿时怒目圆睁的看向韩绛,感觉自己被挑衅了。 因为在大宋,单谥在通常情况下,是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委婉的批评或者是朝廷对这个大臣的死,根本不重视,甚至很轻视。 因为有两个前例——仁庙时,曾想给一个叫王沫的小官谥文,而这个官员死时的官职甚至不够赐谥的标准! 第二个例子,同样发生在仁庙时代。 执政陈执中去世,当时最初主持议谥的是韩维,韩维素来不喜欢陈执中,所以给他定了个‘荣灵’的谥号,这就是指着鼻子骂他了——宠禄光大曰荣,不勤成名曰灵。 主持定谥的太常寺,觉得韩维太激进了,做人要友善一点,所以给改了一个‘恭’的单谥——不懈于位曰恭。 这也算是恶评了。 然后,当时的判尚书考功官杨南仲,觉得太常寺这个恶评,太不委婉了,所以将单谥变成了双谥,加一个襄字,以恭襄报了上去——所谓襄,谥法云:因事有功。 这个人对大宋还是做了那么一点贡献的! 当然,放在恭襄的语境里,这个贡献很可能就是指的他死了这个事情。 最后,报到仁庙那里,仁庙感觉杨南仲还不如不加那个襄字呢。 于是,最后定下来的就是谥恭。 陈执中,从此就是陈恭公了。 所以,在现实来说,在大宋单谥是不如双谥的。 这是一个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看看历代赵官家那又臭又长的谥号就知道了。 同时这也是一个很简单的数学题——字数越多,功劳越大,美名也越多。 所以,韩绛给司马光按的单谥,在文彦博的理解中,等于是不装了,奸臣自己跳出来了! 韩绛看着文彦博的神色,道:“太师不要急。” “谥文也没什么不好。” “韩文公(韩愈),文起八代之衰,为天下表彰至今,可谓佳话!” “此外,孔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 “司马君实以‘文’为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