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锡庆院
为国家选将,立律学,为国家养刑名之才,又建算学,以广术算之道!” “但今之太学,奈何只读经义?” “太学生不读兵书,何以出将入相?” “不读律书,如何审案断案?” “不学术算之道,何以知钱谷?” “此朕之所不取,也非当年范文正公、欧阳文忠公之意,更非泰山、安定二先生之愿!” 赵煦图穷匕见,直接将范仲淹、欧阳修还有孙复、胡瑗的大旗竖起来。 陆佃等人,慌忙下拜,顿首道:“陛下德音教诲,臣等谨遵。” 赵煦所言的每一句话,都是站在政治正确高地上所说。 便是这太学中最稳固的老学究也挑不出错。 因为当年,范仲淹、欧阳修发动的古文复兴运动和庆历兴学运动的最终追求,就是要培养出一批新的士大夫。 让这些人来,改变大宋,中兴大宋。 这就是古文复兴运动和庆历兴学运动的目的。 而孙复、胡瑗先后入主太学,并将太学建设成大宋最高学府,则宣告着古文复兴运动的阶段性胜利。 要知道,在入京前,孙复和胡瑗都是什么人? 他们是南京应天书院的老师。 而南京应天书院,当时虽已是应天府府学。 但其跟脚,却是大中祥符年间,睢阳先生戚文同在富商曹诚资助下所创办的私学。 至景佑年间,应天书院才在晏殊的支持和推动下正式入编,成为应天府府学。 换而言之,孙复与胡瑗,先后入主太学,并将太学变成大宋最高学府的事情,就相当于在现代有个民办三本大学的校长,带着一帮支持者,来到帝都将一所初创的公立大学经营成超过清华北大的第一大学。 然后这个校长还直接把办公室搬进教育部大楼,堂而皇之的开始制定全国高考的卷子。 对大宋来说,这颠覆性的历史转折。 自孙复、胡瑗之后,汉唐旧儒的经义注疏,彻底被扫进历史垃圾堆。 连科举考试,都不再考那些东西了。 这就是赵煦要来太学,而且特意来锡庆院的原因。 他是来寻根的。 寻找庆历新政的根,寻找熙宁变法的根。 同时,赵煦也是来发声的。 将他的声音,说给那些聪明人,那些能嗅到时代风云机遇的人。 …… 半个时辰后,赵煦走出锡庆院。 “乐正!”赵煦在走出锡庆院的门口时,忽然看向那个跟在陆佃身后的黄隐。 黄隐闻言,立刻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前些日子,西京国子监有司曾上书,言西京国子学,自文太师、司马温公等相继入京后,日渐凋敝,国子学诸生日益懒散,学风涣散!” “朕心甚忧!” “卿是司马温公所欣赏,并向朕举荐的清正廉明之士!” “未知爱卿可愿去西京国子学,待朕执教,以兴盛西京学风,以继司马温公之教?” 黄隐愣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正想着如何婉拒。 赵煦却看着他,叹道:“难道乐正不愿意?” “司马温公可是一再向朕保举过爱卿的啊!” 无数眼睛,立刻聚焦在黄隐身上。 黄隐没有办法。 他在一开始,就是以司马光最坚定支持者和仰慕者的身份出现在大宋政坛上的。 为了向司马光靠拢,他做了无数事情,也付出了无数代价。 如今,天子以司马温公身后所遗的西京国子学托付与他,他若拒绝…… 那么之前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旧党众人,也必然与他割席。 而他本身,已经深深得罪、开罪了新党——在太学,就属他攻击新学、新党最多。 没得办法,黄隐只能拜道:“臣唯陛下之命是从!” 赵煦笑起来:“善!” “司马温公果然没有看错爱卿!” “朕便拜卿为同判国子监,兼西京留守国子学学正,全权负责西京国子学!” “朕在汴京,候卿将西京国子学整治一新!” 黄隐俯首而拜:“臣谨奉德音!” 在庆历四年之前,大宋的最高学府是国子监下的国子学。 彼时的国子学,有师生两三百人,数倍于当世初创的太学。 国子学的学生,不是宰执的子弟,就是勋贵的孩子。 但短短十余年,就被太学打的满头包。 如今,汴京城甚至已经没有了国子学,只剩下国子监。 而太学的规模,则已经膨胀到有两千四百名学生,分八十斋的超级巨无霸。 国子学,都是衙内、勋贵、外戚子弟。 这些人,十个有九个是纨绔。 而太学,则是唯才是举,一切靠考试成绩说了算。 入学要考试,升舍也要考试,毕业还是考试。 所以,太学生都是卷王。 他们从州郡卷到太学,再从太学卷到官场。 两者相比,谁更能出人才还用说吗? 更要命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