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绿芜（28）

她出身卑贱，又流落风月，不是谁都有十三阿哥那般的侠义和洒脱的，她与十三阿哥是君子之交，但她的皮相容易引得觊觎。

这京城里追捧她的其他男子，无一不是抱着狎弄和爱欲的，区别在于有些披着君子的皮，有些不屑掩饰。

在这皇城里挣扎十一载，她从没有过能自己选择的机会，在月华楼蹉跎这么多年也只不过为了好好活着。

可她的父亲从来不希望她能安稳地活着...

她身如浮萍，父亲却还指望着她粉身碎骨去成全他荒谬的夙愿...

真是可笑又悲哀。

......

供奉竖三世佛的大殿后有一间闲置多年的小禅室，绿芜从偏僻的禅室出来，进入大殿内，依旧如以往一般给过去佛供奉了三炷香。

胤礽依照往例来云居寺给长生灯供奉近日抄写的佛经，今日跟着的照例还有李德全，这人说是为了给早逝的父母上柱香，但胤礽觉得他未尝不是有替康熙监视他的意思。

但不管哪一个意图，胤礽每一次都欣然应邀。

左右他面子功夫做的极好，谅这老太监也找不出差错。

寺庙建在山峦深厚浓密的山腰处，云雾萦绕成银白色的腰带环在山腰上，寺庙前白云绵软如绸缎，似乎触手可及。

绿芜转身出了大殿，就在云雾萦绕处，看见了箱屉深处那些信笺的主人。

她记得每一字句，却再不敢回复。

不曾想过又会再一次相遇...

他身着靛蓝?的长袍，领?和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条青?祥云宽边锦带。

眉目如锋，五官俊朗如画，似乎在跟着身边那人说些什么，眼眸深邃而明亮，整个人透露出优雅贵气。

让人目光忍不住驻足。

三年前的忧虑，他已然参透，寻得其解了。

绿芜心下有些怅然，也为他欣喜，但这次没有向上一次一样莽撞地准备上前去。

即使两人对上了视线。

绿芜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上了马车，这次没有人拦住马车……

绿芜习惯性地想转动手腕上的珠子，手心一空才想起来已经送给若曦安神了。

只能沉默地离开。

她总归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

胤礽第一眼便看见了她...

两人对视时，距离离得远，胤礽没办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却依旧觉得她满身落寞，绰约的倩影更显消瘦了。

“殿下在看什么？”

见她转身就走，胤礽下意识想追，可顾着眼前的李德全，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着急和不安。

“没什么。”

此刻定然是追不上她...

在临走时打发李德全先去山下等着，胤礽原路返回。

进了刚刚绿芜驻足的大殿，燃灯古佛前静谧而又肃穆地燃着三束线香，奉香之人是刚刚离开的绿芜...

场景似乎和三年前两人相遇时一般无二。

那时他心怀忧虑和不安，她亦愁绪不解。

可如今他已然求得解法，可她似乎还困在三年前，亦或是更早...

她为何走不出过去？

她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胤礽回想起她转身时掩不住的忧郁和落寞，心下微微有些心疼。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总是耽于过去难以释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