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相信,无论在何时何地,何事何人,”泰尔斯看向他,目光坚毅:
“历史本身,都会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未来。”
詹恩思索片刻,随即笑了。
“历史?”
“你说得好像它是个人,能自己决定似的。”
泰尔斯挑起眉毛:
“它不是吗?”
詹恩似有不解。
但泰尔斯只是轻轻挑起一颗莴苣,凝神细望:
“蒙昧时代已是过去,诸王纪和帝国历,也早成往事。”
他似不经意地道:
“当依附的封臣越来越多,统治的土地越来越广,基本的政务也越来越繁杂,再强大的国王也便鞭长莫及,更不能面面俱到。”
泰尔斯突然想起了努恩王。
但却不是那个威势凌人,老成狠辣的天生之王。
而是在决斗过后,那个和他双双坐在台阶上,手持一杯老酒,家破人亡,寂寞失意的老人。
“于是土地上的许多事情,得要封臣放下锄头,自己拿主意。”
泰尔斯默默道:
“而封臣死了之后,国王也没精力把大大小小每片土地都再收回来又再封出去。”
王子抬起头,渐渐变得严肃:
“于是乎,原本只是委托给封臣的土地,渐渐变成父死子继,世代相传。封地上的事务由他们自行决断,渐成传统。”
“封地财产,遂成领主私有,不可轻易为君主所剥,他人所夺。”
泰尔斯看向鸢尾花公爵:
“像您这样的封臣领主,遂登上舞台,成为历史的主角,好胜争强,开拓进取。”
“于是王国发展,层叠下辖,文明扩张,统治增益。”
泰尔斯正色道:
“遂有今日星辰。”
詹恩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但是南岸公爵不知道,这一刻,泰尔斯想到的却不是星辰王国。
他想起了埃克斯特。
如果当年,英雄耐卡茹建国的时候,没有把统治国度的权力,分封给其余九位既是雄才大略,却也野心勃勃的麾下骑士,让他们分别举旗,各自出征,在不同的方向为自己开疆拓土,为北地扬名播威
那埃克斯特王国,还会有如今的广袤国土,赫赫威名吗?
甚至,还会有王国吗?
詹恩轻嗤一声。
“有趣,所以你认为,我们这些封臣的自主自治,自立自为,是自然而然,天定合理的?”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泰尔斯。
泰尔斯回过神来,笑了。
“我还没说完。”
“当封地私有变成共识,封臣们的权利便达到顶峰,”泰尔斯缓缓道:
“其中甚者,更堪与一国国王,分庭抗礼。”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查曼王加冕时的样子,弑亲之王昂首挺立,眼神如冰,里面却燃烧着火光。
龙鳞宝冠稳稳地立在他的头上。
但是
泰尔斯抬起头,轻抿嘴唇。
那副画面里,静静伫立在查曼伦巴面前的,可不是曾经的努恩王。
而是那座高耸于龙霄山巅,历经数千年风雨而不倒,幽深黑暗,宏伟壮丽的
英灵宫。
泰尔斯只觉呼吸微滞。
在它面前,曾经无比可怕的查曼王,他的背影竟然显得孤单瘦弱,微不足道。
泰尔斯咬紧牙关:
“但正因这样的趋势越发强大,权威渐渐瓦解,传统慢慢更易,封地不再是国王手上死板的委托物,它得以解放,变成一纸地契,得以在不同人的手上流通变动,得以影响无数扎根其上的人民生计,得以勾起围绕权力利益的无尽争端。”
“于是封臣各存其私,人民各附其主,领主彼此征战,版图国界来回更易,皆从此来。”
他眼前闪过的,既有决斗中被扭断脖子的佩菲特大公,也有努恩王落在血泊中的头颅。
更有查曼伦巴那双寒光熠熠的眸子。
“当王国上的土地争端愈演愈烈,当君王与封臣的界限渐渐模糊,当安全与劳作的契约渐渐失效,当传统的最后一点尊严荡然无存,土地上的王国便陷于危难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下去:
“就这样,你所言的,最初为了安全而诞生的传统与制度,过犹不及,反害自身”
“终结了安全。”
脑海的想象中,泰尔斯静静望着那位孤身面对英灵宫的可怕国王。
他步伐坚忍,从不动摇,遑论软弱。
可是啊,查曼伦巴。
你要面对的
但下一刻,泰尔斯悚然一惊!
有那么一个瞬间,好像他眼前的场景变了。
站在他面前的背影,不再是查曼王。
而是另一个他明明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的青年。
那个青年身姿挺拔,却形单影只。
泰尔斯怔住了。
他看见,对方的头上戴着一顶银光熠熠的王冠,点缀着九颗星辰。
而青年的前方
泰尔斯艰难地转过视线。
他看见了,如穹顶般压在青年面前的
是一座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