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的乡村里,倚土地为生,若绝收缺粮,可能会抗议起义,领主为了不被他们淹没,恐怕也会裹挟进去,把矛盾闹上守护公爵的级别。”
泰尔斯轻声叹息,目光有异:
“但是,这些离开了土地的、各行各业的市民要把他们煽动起来反对你,掀翻凯文迪尔,我只能说,还不是时候。”
詹恩笑容不减:
“这不奇怪,永星城、辉港城大城镇都有这样的特点。”
可泰尔斯摇了摇头。
“而我来到这里之后,翡翠城满大街上遍传谣言,虽版本不同,但大概共通点就是:一旦我娶了你妹妹”
说到敏感信息,泰尔斯忍不住抬起头,观察詹恩的表情,免得对方一时冲动把自己从这里推下去。
幸好,南岸公爵虽然微微蹙眉,但并没有过于激烈的举动。
“谣言说,一旦我娶了公爵的妹妹,成为凯文迪尔的内兄弟,”泰尔斯小心翼翼地说出口,“那么面对姓璨星的王室亲戚,鸢尾花家族将不得不被迫低头,王室麾下的御用商人们就会涌进翡翠城来”
“来瓜分市场和利润?”詹恩挑眉问道。
“不,翡翠城不怕有人来瓜分市场,事实上你们还欢迎鼓励商人前来,觉得这可以带动流通,促进繁荣,”泰尔斯否认道,“但你放出这个谣言是的,我知道是你想要让市民们知道的应该是:有人,有大人物,要来从上至下,改变翡翠城的规则了。”
詹恩眉毛一挑。
对,谣言,这是罗尔夫装倒也不用全装成聋哑人,靠着无人在意的优势,在街头酒肆间听来的消息。
泰尔斯趴上栏杆,望着下方的万家灯火。
“你作为公爵,能把具体的行政机构引进空明宫,能心甘情愿地向审判厅缴纳罚金,能低声下气地向审判官赔不是,这意味着在整个南岸领,无人除非他的地位权力在守护公爵之上胆敢打破连鸢尾花也要遵守的规则。”
泰尔斯看向对方:
“而正是凯文迪尔家族带头创建、维护的这些规则,塑造了南岸领独特的秩序:外面的商人们放心地将财货带进来,不怕动荡不畏强权本地的市民们背着一袋金子也敢上街,不忧安全不惧损失就连财雄势大的贵族们也不得不在这个赌桌上,按照荷官的指令,移动筹码下注游戏。”
“总之,在这里,没有人需要胆战心惊地观察领主们的心情喜好,受制于统治者的随机随性,担心可能发生的动荡不安,比如在埃克斯特,死了一个国王,就要换一份新的沥晶矿合约?”
詹恩不再笑了,他紧紧盯着王子,一言不发。
泰尔斯话锋一转:
“可一旦我成了凯文迪尔的亲戚,南岸领出现了天然高于凯文迪尔的存在,那既定的规则还能被遵守,还会被遵守吗?一旦王都的贪婪贵族、御用商人们跟着我,跟着璨星来到翡翠城,他们还会尊重秩序吗,他们不会借着天生更强的王权,巧取豪夺吗?”
“比如之前达戈里摩斯被捕一事,你想让全翡翠城看到的,不就是璨星王室在包庇中央领的商人,而王室想要改变你们赖以为生的规则吗?”
泰尔斯叹息道:
“这才是你放出这个谣言的目的而我又偏偏是个在埃克斯特长大的北方人,噢,我忘了,对于南岸领来说,牧河以北,包括永星城都算野蛮的北方。”
詹恩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奇特。
“我猜,这样一来,翡翠城里几乎所有的商人业主匠人工人,可说是绝大部分的普通市民,都会自发排斥我、厌恶我,抵触王室的进入和插手那个找我决斗的蠢伯爵就不说了,但前几天那个对我的婚事表达不满的落日祭祀,我猜他反映和折射出的,是广大市民们的意愿?”
泰尔斯心中一叹:这一点上,王子的屁屁们输了啊。
“因此,什么狗屁联姻,都见鬼去吧,”泰尔斯嗤之以鼻,“我要是真把娶你妹妹当作目标,以为能通过王室和公爵的联姻,安全地染指翡翠城,那才真是瞎了眼。”
“不差,殿下,”詹恩轻哼道,对他刮目相看,“不差。”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但还不止这样。
远远不止。
“而整个南岸领,从公爵往下,传统的高级封臣无论是实封还是荣誉贵族,伯爵子爵男爵和家族,都在翡翠城有生意,有根基,关系错综复杂,遍及各行各业。”泰尔斯继续道。
这是跟翡翠城的纨绔们吃喝玩乐得回来的消息。
“比如沃拉领的卡拉比扬,泽地的拉西亚,这些贵族或者跟某个商人合伙做担保,或者入股支持某个行业吃红利,或者干脆自己主导打通一条商路”
嗯,还有那两位卡拉比扬的双胞胎姐妹为了通过裁缝公会打探到背后的家族商业关系,孔穆托不得已被宰了二百二十四个金币,幸好,他刚刚已经通过米兰达化解了。
“所以他们的利润和进项不再依靠自己传统的土地,而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
“翡翠城的繁荣。”詹恩沉稳地接过话。
泰尔斯点点头,表情凝重:
“而翡翠城的繁荣,又取决于商贸转口,取决于规则秩序,取决于凯文迪尔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