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瓷娃娃
“我今天接到一个电话,说我有个老同学过几天就要从南市回来了。还带着个好项目,一本万利。”
他们兄妹俩发财的日子就要到了!
温暖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自己中午还是草率了,应该让温成跟着翡翠镯子一起去京市的。首都发达,治脑子的专家应该也不少。
大意了。
温暖拿杂志拍了温成一路,两人一路都没正儿八经说两句有用的话。等他们到家的时候,赵美娟还没回来。
王姨把饭端上来:“夫人说她晚上跟人约好了,不回来吃。”
温成也没在意,招呼着温暖赶紧坐下。
“中午都没见你怎么吃,赶紧吃点补补。”
他们厂食堂做的都是大锅饭,只能保证吃饱。要想吃好,是真没那个条件。开小灶也一样,请的做饭师傅不行,谁也没办法。
温成在桌旁磕了个鸭蛋:“要不明天让家里阿姨给你送饭吧?”
“不用,”温暖抿了口粥,“我已经安排张秘书去找会做饭的了。”
她是来上班的,不是来演体验生活的。有限的条件里,温暖只会拼尽全力地全方位宠爱自己。
其他都得靠边站。
天热,王姨做的饭也就那几道,温暖吃了小两个月,没什么胃口,只尝了了几道菜就放下了筷子。
她有点想吃盛渊妈妈做的家乡辣子酱,也不知道张秘书能不能找到同个县的做饭阿姨。
饭后,她刻意等了会儿温成,两人前后脚上楼。刚走到温成自己的屋门口,温暖便喊住了他。
“哥,你来一下。”
“怎么了?”温成手搭在脖子后面,还有心情取笑她,“不会是因为咱妈没回来,你自己不敢睡吧?”
小时候温暖最是黏人,爸妈不回家,她一个人都是不睡的。非要等家里人齐了,才愿意上床睡觉。家里阿姨怎么哄都没用,往往都得等到她自己撑不住了,才能悄悄地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
所以,赵美娟经常就会喊她“小闹人的”。
温暖没理他,拿出床头柜里的存折,低头扫了眼,声音却听不出情绪。
“哥,你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咱妈也给你这个了吗?”
“什么啊?咱妈给你的。”温成接过看了眼,一看就笑了,“嚯,还不少呢。”
九几年都还在争万元户的年代,赵美娟给的折子都够温暖买个市中心的小两居了。
小几万呢。
“是大方。”温暖开了床头灯,重复问了句,“但咱妈给你了吗?”
“没啊。”温成不甚在意地给她放回床头柜上,倒不吃醋,“给我干嘛,我一个男的,又不缺这点。”
温暖把存折塞回透明皮壳里,闻言也只是平静地点了下头:“那你知道咱爸妈每年都会给我往里面存钱吗?”
“听咱妈提过吧。”温成记事也不行,“也就这两年,我有时候送过咱妈去存钱。”
温暖点了下头:“挺好的。”
“那可不,你是咱妈的孩子,咱妈对你不好对谁好?”温成揉了下她头发,“钱到你手里就是你的了,想买什么就去花,别委屈了自个儿。”
温暖手指握着存折,浅浅笑了下:“好,我明天就找时间给花了。”
温成朝她眨眼:“别让咱妈知道了,不然又该念叨了。”
“嗯。”
从厂里回来时间本来就晚,兄妹两也没多说几句,便各自关门回了房。
温暖赤着脚坐在地毯上,盯着床上的存折看了许久。她很确定自己上辈子没有收到任何一本的存折,甚至连听说过都不曾。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她一直没出去工作,也可能是因为她跟陈源结婚的时候工厂已经岌岌可危?
时间太久远,很多事情温暖都已经记不得了。
只是现下想来难免讽刺,倍感荒唐。
那本存折与其说是给她的,倒不如说是给他们自己的,给他们自己的拳拳爱女之心又或者是自我深深感动。
她很重要,只是这个重要必须要有个前提,是吗?当违背这个前提的时候,她甚至连知情权都不必有,又何必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爱真的是无条件的吗?
还是那仅仅是一场源于自我的感动,而她只是其中一个角色的扮演者?
温暖洗了个澡,只觉有些反胃,像是有什么始终坚信的、铁板一块的东西正在轰然倒塌。
她还是没能入睡。
沿着江边,温暖走了很久,走到薄薄的风衣都盖不住江风袭来的冷意,半边身子都入了凉气。
海市沿江有一条街的烧烤地摊,夏夜清凉,现在正是好生意的时候。
盛文康刚被酒鬼骂了两句,眼眶都是红的。他哥按着酒鬼坐下,当着蔡叔的面没说什么,却把他给带了出来。
“不是说过不让你来吗?”
小少年心里藏事,揉着眼傻笑:“我想帮咱爸妈分担点。”
这个烧烤摊是他们家跟蔡叔一起干的。蔡叔跟他娘沾点亲戚关系,他们从村里刚来的时候就落脚到了蔡叔家。每个月给着房租,后来蔡叔觉得他爸妈会做饭就免了他们的房租,商量着一起干个烧烤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