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架，后背上沾着一地的泥啊灰啊，上身的这件运动服肩膀上还蹭了一肩膀头的白墙灰，好像比这小泥猴好不了多少。

晦气啊晦气。

他伸出手，很勉强地捏起食指和大拇指，拎着小泥猴帽衫的帽子，像拎着袋垃圾似的把她拎进了家门，进门前还拎着在屋门口水泥地上抖了抖。

“我回来了。”他喊了句。

屋里面，宋绘智正连拉带拽着一个大红色的蛇皮口袋，从客厅往房间搬，见他进来，从厚眼镜片后面抬起眼，视线扫过一身狼藉的小漂亮，跟没看见似的，又低下头去干活。

颜航抿了抿嘴，也没说话，对身边的小泥猴道：“去，自己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带泥的衣服扔盆里面，别跟其他脏衣服放一起。”

小泥猴没动，溜圆的眼睛瞪着他：“小舅给我洗。”

“洗个屁。”颜航皱起眉，干脆自己动手把小姑娘拎进浴室，关上门才说：“今年九月就要上小学了，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小舅早就不能给你洗澡了。”

他说完这句，又等了会，里面才稀稀拉拉响起水声。

“航子回来啦！”厨房的推拉门哗啦推开，干妈田飞兰从里面拿着锅铲走出来，腰上的围裙尺码有点小了，勒得肉一层一层的。

田飞扫了他一眼：“你掉粪坑了？”

颜航抬手拍拍自己后脑，掸下一脑袋灰，问她：“我妈呢？”

“在自个儿屋里歇着呢。”田飞兰说完，向外迈一步，看向客厅。

“二智，别忙了，回屋看书去吧，航子，来，替你二哥收拾下那个蛇皮口袋，放屋里衣柜去，都是衣服。”田飞兰用锅铲子来回指着，分配任务。

宋绘智好像早就等着这么句话，洒脱地撒开手，立马扔下那蛇皮口袋不管了，转身就进了屋，紧紧关上门。

比到点下班还利索。浑身上下就一句话：嘿这怨种可算回来替我了。

田飞兰看了眼颜航，说道：“干活吧，一会吃饭了，这几天家里搬家忙，能早点从学校回来就早点回啊，哦对了，门口还有些垃圾，抽空扔了。”

“知道了。”颜航又喘了口气，拎起那蛇皮口袋。

蛇皮口袋里都是他干妈田飞兰和大姐宋绘心的衣裳，颜航本来想收拾，但是手一伸，摸到了几件内衣，顿了顿，又放回去了。

虽然都是同个屋檐下生活的一家人，但到底不合适，还是等大姐回来自己收拾。

他把蛇皮口袋放在里屋的床边，小漂亮还没洗完澡，他蹬上鞋，出了家门。

一出门差点没吓死，他家家门口堆着快有一人高的垃圾，全是这次搬家收拾出来的破烂，有大漂亮小漂亮两个小姐妹都快把玩成秃顶的芭比娃娃，也有宋绘智那一箱子崭新崭新的考研核心参考书。

颜航就纳了闷了，既然都是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在旧家就扔了，非得费老大劲搬过来再扔是什么意思。

他费了好大的劲，捏着鼻子，先把厨余垃圾和湿垃圾扔在附近的回收站里，又返回来，捧着宋绘智的那箱考研书，想找前两天收破烂的老头卖了。

印象里，收破烂老头的三轮车在他家平行的隔壁巷子里，颜航抱着书箱走了几步，眼睛一瞥，眼尖地在路口西南角看见个压扁的矿泉水瓶子。

瓶子不知道泡在这墙根多久了，长满绿苔，塑料上大片大片黑黢黢的霉点子。

颜航想了想，伸手把它捡起来了。

反正他都要去卖破烂，多个瓶子，多点钱吧。

就当保护环境了。

虽然这该死发霉的九堡铺早就没什么环境可言。

第3章 03.事赶事

把宋绘智的考研书拿给收破烂老头的时候，老头看见那书都惊讶。

“你是把书从书店偷出来直接卖给我了吧，这玩意儿是不要的旧书？”老头来回翻着那白灿灿的印刷纸，“这大白纸，写字多好，收破烂都浪费。”

颜航眼皮不抬，拿出手机打开收款码。

“没事，明年这个时候估计还有呢，我二哥每次考研失败就重新换一批书，每次都非要买新的，说是什么版本不一样，又说什么新书有利于激发学习动力。”颜航嘴角垂着，看不出喜怒。

“挺有意思。”老头看着他乐，扫过来五块钱。

这批花大价钱买回来的考研核心资料成功贬值成五块钱，被打成捆放进三轮车里，考研资料很是无辜，颜航却连心疼的情绪都没了，习惯了。

这已经是他第三年帮宋绘智卖考研资料。

换句话说，他二哥已经连续三年没考上研究生了。

“这个不收，都烂成什么样了。”老头指着他随手捡的那个塑料瓶。

“送你了。”颜航把手机装回裤兜，大方地摆摆手，顺着原路回家。

再次回家里的时候，李燕已经从屋里出来了，看见颜航回家，脸上神采奕奕的，看着他说：“儿子回来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嗯。”颜航对着李燕的脸望闻问切了一下，经验判断出她今天状态确实不错，放下心，回答：“干妈让我扔垃圾去了，顺便卖了破烂。”

“今天住家里吗，收拾的差不多了。”李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