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相处的时光。
“我比较想知道,之后你怎么样了?”颜航怔怔收回视线。
“我?”虞浅撑着胳膊,轻轻吐烟,有些诧异。
“嗯。”颜航在风里咳嗽了一阵,“你哥进监狱以后,你靠什么活着?”
“你这话说的。”虞浅低低地笑起来,“我这人还有什么别的本事活着,我哥进去那天,我在警察局哭了很久,不怕你笑话,是痛哭流涕那种,大丽姐劝都劝不住,因为那时候我真的两眼一黑,只剩下绝望,家里面还有欠款,我哥又进去了,我连能不能活过第二天都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这段记忆刻骨铭心,所以没用多大的力气就能回忆起来,虞浅看了眼颜航,接着说:“一开始大丽姐管我,但她那钱的来路你也知道,一个妓女而已,手头也不富裕,而且还要攒着出去找她的姑娘,我也不能总靠她养着,后来就自己琢磨点特长,发现做饭这东西对我来说是唯一一个不用动脑子,咬咬牙能坚持干下来的事儿,就这样一直到现在呗。”
“所以。”颜航眼睛睁大了些,又咳了半天,才问:“你就真就靠着这样,没死,还一步一步开了个披萨店?”
颜航定了定神,伸手在他腰上摸了摸,把人拉得离自己近了些。
“黏人的小孩儿。”虞浅任他拉近,两人的肩膀、手臂都蹭到一块儿。
“要不是大马路上不想让人当猴看,想搂着你来着。”颜航说。
虞浅贴着他笑了会,逆着光看向远处浓云灿烂的夕阳,金辉把他的长发短暂染成浅棕栗色,衬得皮肤更白,侧脸流畅又好看。
走回九堡铺的这条路,颜航特别希望能被无限拉长,长到他可以和虞浅待到“今天真的不想再待了”的状态,但是转念想想也不可能。
都腻歪在一起一下午了,他这双眼睛还是根生了根一样,不想从虞浅身上挪开,还是跟条咬上就不撒嘴的疯狗似的,想贴他抱他亲他。
不愧是人生头一回的恋爱。颜航走得极快,逃命一样。
他的心烦意乱已经到达顶峰,到了一种他自己都看不透的地步。
烦,真他妈的烦,要烦死了。
他真希望从一开始就没有莫名其妙在九堡铺管一通闲事儿认识了虞浅,如果没有倒霉催的认识这老狐狸精,他就不会在恨到顶点的同时,绝望意识到他的对这个男人的惦记根本没有随着时间消耗分毫。
虞浅躺在床上,在思考要不要干脆放弃今晚的睡眠。
钟大丽和虞深都不在家,九堡铺破败寂寞的雨夜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时间好像回到很久以前,他一个人在头疼和失眠的折磨中消磨这段漫长的时间。
这个情况曾经好过一阵,也就是颜航来他这借宿那阵子,因为身边躺着个生龙活虎的男大学生,虞浅晚上一伸手一睁眼就能碰到颜航,心里面踏实,头也就没那么疼了。
颜航说得对,他真的是个很怕孤独的人,孤独到就连睡觉都想找个人陪。
他先是吃了一片止疼药,瞪着两个眼睛躺回床上,静静等着药效发作,这个时间非常漫长,他就盯着床尾的窗户发呆。
那扇窗户的玻璃已经换了新的,还多加了一个栓扣,这样终于能在雨夜里关紧窗户,不至于一阵风就吹开,用颜航的话说,潲雨。
虞浅在这住了快三十年,认识颜航以后才第一次注意到他们家这扇窗户,以前纯粹当它是个通风的玩意儿,还是在颜小航说过“这扇窗户外面的爬墙虎浓密茂盛,风一吹莎莎得轻响,很有情调”之后,他才同样看见窗户外的风景。
是挺好看的,雨中尤其。
反正也睡不着,他打开床头灯,随手用手机找了个照片,发出朋友圈。
因为是个文盲,配不出什么牛逼轰轰的伤感文字,干脆只发了一张图。
发完朋友圈,再次关了灯回归黑暗,药效已经起来一些,虞浅躺回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明天早上还要去台东大学的披萨店上班。
枕头下的手机突兀响起来,凌晨三点多,居然是一通电话。
虞浅也懒得看是谁,骂了句半夜打电话真他妈没素质,眯着眼睛点了接通。
“开门。”电话那头的人说,“滚出来跟我打一架。”
虞浅声音不大:“为什么认为我觉得你很快就会回来找我?”
“因为我放在浴室里的牙杯,还有我留在你这的换洗衣服什么的,你都没扔啊。”颜航说,“你甚至没有收起来。”
“猜错了,男朋友。”虞浅叹了口气,“不是因为这个。”
“那为什么?”颜航把鼻尖埋在虞浅的颈窝里,亲了亲颈侧。
“很难猜吗,因为不想忘了你啊。”虞浅在他耳边轻笑,“我其实做好了你永远不会原谅我的准备,所以觉着把那些东西原封不动留的越长久,我每次看见的时候就还是能想起你,为了这个。”
颜航抱他的手臂收得更紧,突然觉得虞浅太瘦了,抱着总是很可怜的样子。
他心一软:“我错了。”
“你道什么歉啊。”虞浅乐了。
“不知道。”颜航在他的发丝间闭上眼,“睡觉,不想了,过去了。”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