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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刚没老婆的,她能有这么舒心的日子?” 女职工们大多看不上王书梅的作派。 “潘主任家那个呢?还谈不谈了?” “谈个屁,王书梅昨天上门,潘主任媳妇把她给轰出去了,说是现在要给闺女找人家呢。” 女职工们聊着从各处听来的八卦,铁路宿舍二号楼二楼,门虽然关着,王书梅哭天抢地的声音还是透过门缝漏了出来:“他们家这黑了心肝的,就是配不上我儿子啊,人不漂亮,又没本事,征征再找有什么不对?” “他也不该同时谈两个。” 顾国前闷声抽着烟,老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和前面那个不是早就分掉了吗?征征人太好,没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绝,谁知道他们家就这么缠上来了?” 厂主任那边是彻底断掉了,王书梅上门吃了个闭门羹,被人家一顿阴阳怪气。 王书梅平日里对谁都没让过,对厂主任媳妇却不敢不客气,毕竟顾征的前程还捏在人家手里。 但她总是不甘心的。 她家顾征多优秀的人才,现在就非得配那么个姑娘? 从前没和厂主任家谈,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顾征前一个对象,可既然有机会得到好的,却不得不将就次一等的,她哪里能接受? 厂里那边闲话多,顾征最近都不住宿舍了,开始回家住。 他嘴上虽然没说王书梅的不是,可脸上的憔悴还是让王书梅心疼不已。 “哪个杀千刀的写的举报信,死爹的玩意儿!”王书梅气得骂了一句。 她在这骂得嗓子都快干了,顾国前倒还在那抽着烟,好像事情和他没关系似的,王书梅气得踹了他一脚。 “是是是,死爹的玩意儿。” 顾国前也跟着她附和,心里却难免嘀咕,事儿确实是你儿子干出来的,在这骂得再狠也没用。 在铁路系统里,顾国前一向谨小慎微不和人结仇,王书梅平时处处不让人,都是他和人家道歉,所以在一般人眼里,顾国前是个怕老婆的可怜丈夫。 顾征顶替他工作这事,虽然有人说他这个当爹的黑心,但也有不少人觉得他是被王书梅压迫了的,何况在铁路上,接班出了状况的不止他一家,亲兄弟打到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数。 顾征进厂之后,关于顶岗这事的议论声渐渐少了,加上顾征为人确实能干,说起来都是他顾国前会教。 但这一回,顾征却在男女关系上出了纰漏,顾国前就有些不高兴了。 他这工作亲儿子都没给,就给顾征了,结果他就把自己名声败坏成这样? 顾国前甚至忍不住想,林叙性子犟是犟了点,随他妈,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肯定不会像顾征这样勾三搭四。 …… “假舆t?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注1) 午后,林培耐不住热,去提井水去了,林叙则低声背着课本里的文言文,一边背一边默。 他关于高考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记起《苦战》这个作文题之后,他隐约想起自己当年也考了一道文言文,只是不记得是文言文默写还是翻译。 但不管是默写还是翻译,他只要把课本上的文言文背熟,会翻译句子就行。 外面燥得厉害,太阳晒得后院的地面都发烫,稍微往外面走一走,身上就热得都是汗,林叙煮了一大壶开水,放在海碗里晾着,热了就咕咚一大口。 树上的蝉虽然叫得厉害,可这完全没有影响林叙复习的状态。 这会儿热,他大脑转得慢些,他就背语文和政治,沾了年轻的大脑的光,政治课本上的内容他都能记得七七八八。 也是因为这个年代耳濡目染,村里的广播和宣传标语有很多政治课本的内容,林正祥和林文华带回的报纸涉及政治的篇章也多。 “水来了。” 林培提着一桶水,倒进脸盆里,林叙洗了脸,剩下的水用来冲脚,冷水一浸,他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继续默刚刚的文言文。 一篇文言文默下来,林叙再原地琢磨一下它的文意,完全掌握之后,这篇文言文他就不会再看了,以后复习到了再说。 短短几天,林叙手边就堆了不少笔记。 他不记得自己上辈子的复习是不是这么顺畅,但不知怎么回事,这辈子从启动复习开始,他明明没有制定详细的复习计划,脑子里却仿佛有根线一般替他规划好了。 林叙看完了语文部分,一抬眼,就见林培正对着课本发呆。 “你代数题做完了吗?” 林培苦着一张脸:“叙啊,你比我妈还严!” 他都想哭了。 林培倒是想躲懒,可看着林叙认真的模样,他又有点不好意思,他俩一向是同进同退的。 “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了?” 在林培印象里,林叙并不是这么刻苦的人。 “因为我想让外公外婆过好日子,想让小舅舅妈过好日子。”林叙看向他,目光是林培从未见过的成熟,他语气虽然平淡,可这一刻,他的认真却完完全全传递了过来。 太阳像炉火一般,这是一年里最热的季节,小舅舅妈却已经戴好凉帽去田里收麦了,难得回来一趟,两人身上却都是汗味,衣服上满满的补丁,破了洞还继续再穿。 “读书就能让他们过好日子吗?”林培低声问。 “以前不可以,现在可以。”林叙笃定道,“我们读书,可以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 此刻林叙眼中闪烁着的亮光,多年以后林培依然记得。 少年时代,林叙一直处在贫穷和困顿中,丢了工作,看不到未来,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但从未来而来,见证了今后4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