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丧葬(12)-混入(2 / 3)

白色布料蹭在地上,房间里的人无一不是佝偻着身体,白色的宽帽子裹住头脸,看上去像一个个脊椎都要凸出来的畸形。

其他所有房间中,白衣人都是站着的,只有在这里,在这十几具棺材前,它们伏跪着,战栗着,痛哭不止。

棺材们静静放置在地上,有些发霉。

唢呐虽无声源,却和哭丧声一样,执着的响着。

出殡的时候,确实是要吹唢呐的。

唢呐一响,人入棺中,金银纸钱,送葬队伍洋洋洒洒,最后尘埃落定,入土为安,地上少一个会动的人,地下多一个腐朽的魂。

但是在这个房间里,躺在棺材里的逝者似乎并不安详,有些棺材上刻下了深深的划痕,有些扭曲不堪,棺内发出频率稳定的凿击声,仿佛有人正从里面用锤子不知疲倦地一下一下击打内壁。

有些棺材渗出水渍,沿着棺底蔓延很远,打湿了跪拜者的膝盖。

还有几具棺材,布满了红色的手印以及密密麻麻的抓痕。

白衣人视若无睹,像一座座雕塑,除了哭一动也不动。

屋子的门开了一下,又关了一下,一个白衣人迈着飘忽的步伐走了进来,游魂似的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然后在其他白衣人抬头看他时,挤入人群,在一具棺材前跪了下来。

他与旁人一样发出啜泣,背部弓起,迅速成了哭丧天团的一员。

他身边的白衣人扭过头,就这么隔了不到二十厘米的朝他盯着看了很久,见他低头不语,只隐隐流露出哭声,终于转了回去。

一切仿佛又回归了静止。

三分钟后,门又一次打开,又一次关上。

赵儒儒头发披散下来,唇色浅淡,看起来很憔悴。

她头上随意包裹了一块在没有白衣人的房间扯下来的白布,乍一看和白衣人头上的宽大帽子没什么两样。

脑海中回忆着白衣人行走的模样,她僵硬而又丧气,一步步往聚集的白衣人堆中走去。

同时,她近距离看到了房间内的布置。

棺材有很多,比她想象中还多,但与棺材对应着的遗像只有五张。

这五张挂在房间最中央的墙上,与下面的棺材相互对应。

最左边是一个美艳的少女,哪怕只有黑白色,也不能掩盖她笑起来的风华,只是在这张照片里,她笑意浅淡,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愁绪和哀伤,还有一点足够传染他人的绝望。

她的右边挂着一个俊俏青年,青年穿的应该是一件大衣,从照片里只能看到微微立起来的领子。他笑得很干净,似乎在照这张照片时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中间是一个气质儒雅的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和左侧青年有五分相似,岁月并没有剥夺他优越的皮相,虽然眼角已有皱纹,但大多数人看到他的一瞬间,还是会觉得他很年轻。

中年人的右侧是已显老态的管家,管家神情憔悴,但姿势毕恭毕敬,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最右边,出现了一张赵儒儒熟悉的脸。

是算盘鬼。

特有的刻薄相在这张照片里展现得淋漓尽致,比起从井中爬出来,浑身湿漉漉、看起来还有点可怜的算盘鬼,照片中的这个中年人才更符合赵儒儒对刘丙先的想象,尖锐、愚昧、令人不舒服。

她可以把这五张照片里的人一一对应上,刘雪,新郎,老爷,管家,刘丙先。

其中,刘雪和刘丙先的遗像框果然是一样的,没有阴宅这三人的框那么精致,一经对比便透着一股子廉价。

其余的棺材却都没有相片,暂时看不出里面躺着谁。

赵儒儒眼中流露出喜色,因为眼前的一切,与虞幸在外面说的都没有区别,这意味着他们可能真的找到了离开的方法。

她随意找了个地方跪了下来,低着头,想象着自己因为天天计算这个那个,统计数据,还要和各色狡猾之辈打交道,然后年纪轻轻就秃了头——巨大的悲伤让她嘴一扁,发出了难以自控的呜咽。

旁边的白衣人发现多出了人,朝她看来。

这一看,白衣人就没再把头转回去,而是保持跪着的姿势往赵儒儒的方向挪动了一点距离,伸长了脖颈。

一下子,她们之间几乎只剩下两个拳头的距离。

赵儒儒心脏狂跳起来,她能感觉到,这个白衣人就在她脸侧。

看不到……看不到……当它不存在就好了……

并不是能力越强的推演者就越不怕鬼物,相反,在经历了多场推演后,他们多多少少都会有最害怕的事物。

应激障碍、生理性厌恶等种种毛病纷至沓来。

这些都是心理阴影,硬生生给鬼物们吓出来的。

可以说,不管经历了多少场推演,推演者们对鬼物的畏惧都不曾改变,因为在推演者兑换身体素质,收获祭品和道具的进程中,鬼物也在另一条路上前行。

赵儒儒就属于那种,宁可和人打杀戮型对抗推演,也不愿意碰到鬼的那种,而在有鬼的推演种类里,中式恐怖又是她最不想遇到的。

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好奇白衣人帽子下的脸。

可是这个白衣人并不管她怎么想,光是从侧面看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