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就看看你能不能看得见。诶,你夜视能力这么强的么?”
“……嗯。”
夫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两个胆子如此大的家伙,就躲在案桌下方,在这温度阴寒,环境诡异的囍堂里聊起了天。
聊了两句,虞幸又撩起桌布一角,这一回,他仔细打量了一遍这囍堂的陈设。
在宽敞的长方形空间内,红烛一根根插在摆放在地上的烛台中,房间的中间是两个空荡荡的木椅,木椅之间挂着一幅字联。
字联上方挂着红色团花,看着十分喜庆。
按照要求,拜堂时木椅上应该坐着公公婆婆,另一边则是敬天地,就是不知道这白事婚礼上,椅子上会坐些什么东西。
屋内的柱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张贴着红色的囍字,门槛旁边儿摆着一个未燃着的火盆……
很多细节都和寻常人家拜堂成亲一致,可无论方府的囍堂无论怎么看,都无法摆脱那股诡异的氛围。
因为,在木椅前方,横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椁。
虞幸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棺椁上瞥,它的存在感太强烈,一点也不亚于另一边,空椅子上端坐的那具穿着大红囍服的尸体。
尸体背朝棺椁,虞幸也只能看见一个本应纤细,却被层层布料包裹得十分厚重的背影。
蜡烛越烧越短,烛泪像血一般一颗一颗滴落,汇率在下方的盘子里,冰冷的温度渗入骨髓。
尸体一动不动,红盖头遮掩着盘起来的黑发,总给人一种,这具尸体马上就要像活人一般站立,娇俏笑起来的错觉。
虞幸觉得这背影十分熟悉,就像他去丧葬街刘丙先那间铺子找刘雪时,看见刘雪背对着他制作纸人时一样。
“啧,要是我死后,有人把我保存完好,套上红衣服去和一个陌生女人的灵魂拜堂成亲……”虞幸小声嘀咕,眉头皱得死紧,“噫,太特么缺德了。”
赵一酒:“……”为什么你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找代入感?
他心中古怪了一瞬间,总觉得虞幸意有所指,可却抓不到具体的方向。
也没有时间让赵一酒理清楚了,时间终于来到了这一刻,门扉吱呀一声,彻底被打开,门外三道人影一晃而过,迈入囍堂内。
大师走在夫人前面,迈着间距相等的步伐,来到了棺材前。
夫人没有太靠近棺材,她像是有所忌惮,柔弱无骨地靠在了矮柜上,祀则乖乖跟在她身后,站立不语。
大师环视一圈,用手按了按面具,低沉的声音缓缓道:“这儿似乎有只小虫子。”
“什么?有人进来了?”夫人目光倏尔锐利。
大师沉默着,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有些小虫子自不量力,总以为藏得很好,实际上……他只是自投罗网而已。”
赵一酒在案桌下瞳孔一缩,大师已经发现他和虞幸了!?
这也是大师推算到的,还是大师有其他感知能力?
如果是这样,大师这种有恃无恐的表现,恐怕意味着,他和虞幸潜入囍堂的事情正是大师所预料到,甚至放纵的结果。
他右手一动,正想拿出【止杀】,以确保有危险时可以第一时间进行反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搭在了他右手手背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很明显在阻止他的动作。
赵一酒不解地朝虞幸看去,只见虞幸不慌不忙,冲他摇了摇头,用口型道:“他唬人呢。”
赵一酒一愣,静止下来,等待着大师的下一步动作。
谁知虞幸又伸手挡住他眼睛,摇了摇头:“别看,有些人对目光很敏锐,尤其是带着强烈情绪的目光。”
赵一酒勉强分辨出了虞幸的口型,垂下了眼皮。
为什么虞幸看起来,很有偷窥经验呢……
他刚才被大师所说的话惊到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恢复了冷静。
果然,他们两个安静等待,夫人却没这个耐心,她见大师说完后却没有什么行动,追问道:“谁进来了?在哪里?”
大师又等了两秒,才笑道:“夫人误会了,我说的,只是一只爬到我身上的虫子而已。”
说罢,他伸出手。
在他食指和拇指之间,有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爬虫,已经死掉了。
夫人:“……你想吓唬人没成功,倒是把我吓着了。”
大师不回她,犹自走到棺椁前,摸了摸棺材留有缝隙的那一头。
“关门。”
夫人转身,听话的将门关上。
大师向后伸出一只手,负责仪式准备工作的祀立刻捧着一个坛子上前,走到大师身边,揭开坛盖。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坛子里飘了出来,让案桌下的虞幸嫌弃的撇了撇嘴。
他在耳房血阵上闻到的也是这种味道,比一般的血味还要浓重,令人反胃。
大师接过祀递来的小勺子,从坛子里舀了一勺血,熟练地浇在棺盖上,虞幸只能从大师的胳膊走势来判断,这第一笔是一个圆弧。
祀面无表情地举着坛子,看着大师一勺一勺在棺盖上完成缩小版血阵,最后,大师用一把刀划破手指,在对应着大血阵五个人类祭品的空缺位置挤落了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