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木着脸走出鸟尸林,看到了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
只有一个“人”会在这条路上来回行走,那就是佝偻人。
虞幸眼睛一亮,继续自己偷家的过程,沿着小道而去。
他为了方便,将唐刀连同刀鞘一起绑在了皮带上,就放在画筒旁边,这样他只需要将刀从刀鞘拔出,没必要再去解画筒的锁扣了。
继续往前走,虞幸看到了位于小道旁的脚印,随着泥土越来越湿,脚印也越来越深,他眉头微挑,暗道难道脚下曾经是一条暗河?
否则为什么好端端的地面就湿了。
到了后面,土地简直像烂泥一样难以下脚,虞幸真的是一边嫌弃一边走完的。
他对这片山林的熟悉感在鸟尸林那里暂时消失,一出鸟尸林便又恢复了,踩着湿泥土地,虞幸感觉周围的树木仿佛都在曾经见过似的。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渐渐成形,虞幸打量着树木狰狞的枝丫,沿着一条能通人的空隙在林中穿行。
前方的空气越来越冷,虞幸看似轻松地走着,实际上警惕心已经调动起来了。
他七拐八绕,经过了数个奇异的拐角,终于看到了远方一个小小的黑影。
当他走近,小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正是虞幸熟悉感的源头!
一栋面积不大的祠堂矗立在那里,祠堂是古式建筑,上面就和他在棺村外的林子里见过的一样,朱红色的木制墙壁,深棕色的榫卯结构,大约二十平米,没有大门。
其实总得来看,祠堂并不是黑色,只是朱红的墙壁在暗夜中显示出一种深沉的质感,总体色调偏暗。
让虞幸在脑海里固定“黑色祠堂”这个词的原因,是祠堂大开的门中,那口如出一辙的巨大黑色棺椁。
其实棺椁才是祠堂唯一的中心。
面前这座祠堂,和棺村那一座不能说是十分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连带着,就连祠堂外的树林,都和棺村那片林子一样,树种、高度、密度如出一辙。
虞幸相信,棺村和重阴山在地理上应该是南辕北辙的两个地方,气候、温差、海拔都完全不同,能在这两个地域中生成如此相似的山林,不可能是巧合。
只可能是棺椁在发挥作用。
只是……
他脚步轻轻,悄悄接近了祠堂,凝望着紧闭的沉重棺椁。
棺村的棺椁里睡的是有自我意识的周永笙,那这个棺椁里……
虞幸一步一步走过去,回想着棺村中他对棺椁的态度,沉思了一下,伸出手指。
“咚咚咚。”
他曲起手指在棺椁上狠狠敲了三下,然后大声道:“睡什么,还没到休息的时候,你鸟掉了!”
棺椁里的东西:???
这话恐怕是个男性都得揭棺而起,虞幸皮了一下,在听到棺椁里的响动后立刻躲在了祠堂的一张方桌后,他身边就是一架架大型烛台,上面的蜡烛落满灰尘,不知道多少年没点燃过了。
棺椁里的东西好像很激动,打开棺盖的动作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就像是非常急切想抓住那个在棺材外面说“他”鸟掉了的家伙。
虞幸:我没搞颜色,我是说认真的。
他怀疑,这个棺椁就是那位佝偻人的“家”。
所以,鸟尸可不就是佝偻人的么?鸟尸掉下来了,这么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躲藏好,伸出半个脑袋窥探棺椁的情况。
只见,棺盖被一股力量从里头打开,一颤一颤的,当棺盖往下退了一大半,一个肩胛骨及其突出的畸形身影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这个人一出来,就顶着那颗如同镶嵌在肩膀上的头颅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次距离很近,又没有树木遮挡,虞幸借助祠堂外月光的光线看清了佝偻人侧脸的剪影。
那是一张扁平的脸,鼻梁处微微凸起一块,下巴圆润,下颚骨那里就像一个囊一般,兜着什么似的。
佝偻人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暴突着,像极了被掐死的人的死相。
可他还没有死。
虞幸把头缩回来,想道:“也许他就是被掐死的,但是和周永笙一样,因为黑棺的存在,保留了一部分生的特征。而这座祠堂距离墓宫这么近,可能效力也更高,才能让佝偻人在畸形的同时,可以在林子里自由活动。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活了多少年了……”
“是……谁?”
冷不丁的,一道嘶哑的声音在虞幸头顶响起。
虞幸一僵,然后把自己往方桌里面缩了缩,他知道,佝偻人现在就站在他桌子后面,由于身高优势和前倾的头颅,才会显得像是在头顶说话。
但他意外的不是佝偻人的脚步声没有林中那么明显,而是意外——这家伙居然会说话?
独自在山中这么多年了吧,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语言功能竟然还没退化么?
难不成天天去前面一座山上和藤团里的大白花聊天?
“是……谁?”
头顶的声音移动了,好像是走到祠堂门口,对着外面说了一句。
虞幸转头,能从方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