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故事(2 / 3)

负众望,高调喊出了这声死亡门铃,下一秒,他想离开的脚步硬生生被一只枯槁的手阻挡,那只手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乍一看骷髅似的,就皮下密密麻麻的血管还在跳动。

但是当它抓住院长的胳膊时,气力出奇的大,院长怎么样都挣不开,他带痛苦面具,又不敢大声呼救——毕竟刚才他在四号走廊求救半天,没一个人来。

尸体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求求你了,求求你们……别来找我好不好?我又没害过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你们一起死?”院长崩溃地小声哭喃,病床的老人原本是看向自己正对面的方向,现在听见院长的声音,头颅一点点转过来。

呼吸机传来不堪重负地吸气声,像是病人最后的挣扎,老人脸色阴阴的,用没事做的那只手覆面罩,缓缓将其摘下。

呼吸声瞬间停止,心电图仪器发出长长一声“滴”,随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漫长的平直线。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院长看着象征身体死亡,生命终结的平直线,有一刹那的呆愣。

“你在诅咒我死?”老人哑着嗓子,声音和刮玻璃有得一拼,“你是不是在咒我死?”

院长回过神,摇着头惶恐道:“没有……我没有……我只想看看你——”

“你——你还有脸看我!?你恐怕是看我死没死,看你的负担是不是消失了吧!”那老人低低吼道,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阴毒,“你跟我一起死好不好?”

虞幸听着听着觉得味道有点不对。

这老人好像在暗指什么?

为什么说自己是院长的负担,甚至提到了“有脸来看我”这样的话?这不像是病人和医院院长会有的对话,反而……想某种更亲近的血缘关系。

床边,院长迷茫了片刻,而后就像是突然看出来了什么一样,骇然道:“你,你是我爸!?”

某种制槁在无形中被打破,不仅院长想到了某些事情,离得很近,同样处于这片空间的虞幸和赵一酒眼前也浮现出一个画面。

或者说一个“印象”。

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院长正走在前往自己爸爸的病房的路,原本他看起来还比较轻松,就在这时,一个医护人员匆匆忙忙撞到了他。

他刚想板起脸训斥几句,让小护士记得下次不要在走廊奔跑,万一撞到病人就不好了,却见护士一看到他的脸,就露出一种松了口气和更加紧张的矛盾表情。

但是无论怎么难以开口,护士还是立即坚定起来,语速飞快:“院长!你爸爸他……快不行了!主任他们已经准备抢救了!”

院长如同晴空霹雳,马就甩腿加速朝病房赶去,只是他去的时候,那位年过六十的老人正被推着紧急送往了抢救室,他的同事和下属们忙碌着,一片混乱。

院长好不容易在抢救室门口看到爸爸一眼,他的爸爸也看到了他,视线交会不过瞬间,就被白大褂的背影遮住。

他看到了老人眼中的紧张、不甘、不舍,绝望,还有眷恋。

院长看得出,爸爸不想死。

哪怕经历了三年的卧病在床,面临动弹不得的身体、疼痛的治疗、不断地手术续命,还有昂贵的天价费用,老人依旧不想死。

他很想冲去握住爸爸的手,告诉爸爸他会等他出来的,绝不会放弃他。

从几天前,他下了班去陪爸爸的时候,老人开始频繁地问他,觉不觉得自己是个甩不掉的拖累,是不是早就想送他快点去死。

父子两个心知肚明,如果没有重病的爸爸,院长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不至于几天见不到妻子和孩子一面,不至于已经拿着高薪,却依旧生活拮据。

面对这个问题,老人很恐惧,他虽然拖累着所有人,却依旧不想死,他好想活着,哪怕这样的活没有自由,没有行动力……什么都没有。

院长知道,爸爸一直在恐惧,在怨恨,他只当爸爸没有安全感,所以一遍一遍耐心回答,说他不会抛下他,他是爱他的。

没想到,他爸爸是预感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院长坐在抢救室门口,脑子里一片浆糊,大概是祸不单行吧,有一个坏消息出现——院长的一位病人情况不好了,需要他马进行手术。

院长虽然已经是医院的一把手,但他同时也是一个专攻外科的医生,平时亲自看着几个病人,除了他,其他人很难迅速了解那位病人的病情,容易出事。

院长怔怔的,回过神来时已经穿好手术服,站在手术室里了。

这是一台极其耗费精力的手术,他做了七个小时,一切结束的时候,还是那个护士,脸色苍白地告诉他……

“你的爸爸,抢救无效。”

“确认死亡。”

院长记得,某一天的时候,爸爸拉着他。

“要是哪一天我要死了,最后一刻,你一定要陪在我身边。”老人僵硬地躺在床,眼泪从被病痛折磨地不成样子的脸滚落,分开从两侧一直滚入鬓角,路过因为化疗而光秃秃的头皮,最后渗进枕头里。

“我怕死啊……你一定要陪着我……我看着你,可能……就没那么怕了。”

“你一定要答应我,看着我咽气再走,不要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