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院墙不高,以赵一酒的身手,想要悄无声息翻进去并不算难。
他也这么做了。
即使身上没带任何武器,他还是堪称莽撞的,独自一人潜入了可能是这个任务boss所在地的区域。
赵一酒知道,在前院忙活的那些人并非没想过后院的重要性,他现在的行为和洛相逢没什么区别,在旁人看来都是最沉不住气所以只能打头阵的“炮灰”。
但是无所谓,相对应的,他一个人行动,会享有非常非常多的便利。
在黑暗中,他像一只猫一样落了地。
脚下的杂草被他踩扁了,还有几块小小的碎石不受控制地滚开,但这点微小的声响,应该不会惊动那个看起来就快要死掉了的老者。
——如果老者是人类的话。
赵一酒抱着老者敢来他就敢跟对方打一架的想法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确定没有任何东西发现他,才继续深入。
后院的整体布局比前面奇怪多了。
几间屋舍以很杂乱的布局分散在院子里,院中野花野草肆意生长,在土地的基础上,一部份地方用石板铺了简单的路。
他翻墙的地方离院门挺近的,可进来就被一间屋舍挡住了视野,屋舍的四个檐角上都挂了银色的铃铛,好像很沉,因为风吹过时,铃铛只是轻微摇晃了晃,没有溢出声响。
多看了铃铛几眼,赵一酒小心地绕过屋舍,走过一个拐角后,视线豁然开朗。
他看见,在后院最大的一片空地上,摆放着一个突兀的白玉棺。
是真的非常突兀,因为那片空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白玉棺摆放在正中央,任由什么人来,都会一眼就发现它。
从模模糊糊的轮廓上判断,那好像就是和虞幸一起失踪的走镖货物。
棺材在这儿,虞幸呢?
赵一酒心跳快了一拍,本能地感觉到了这里的危险。
周围看似无人,他却有种每一处地方都有人正盯着他的错觉。
他甚至在想,虞幸是不是正躺在那棺材里?
无论如何,得先凑近看看。
赵一酒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屏住呼吸,尝试找出老者的位置。
他侧耳倾听,发现后院的气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分外的凝滞,让他难以光凭听力就确认他人方向,他只好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经过了大多数的空屋后,他在一间屋子的墙边听见了里头的呼吸声。
义庄实在是太破了,哪怕是后院,房屋窗户也大多数破了洞,赵一酒借着窗格上的破洞,冲着屋内看去。
意外的是,他什么都没看见。
不,应该说……他探究的视线被什么东西堵了个正着。
在意识到屋里一片漆黑,连物品轮廓都没有的时候,赵一酒僵了一下,随即像炸毛的豹子一样浑身紧绷,短短一秒内闪过多个想法。
他被看见了。
那个老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早在他接近这栋屋子之前,就已经把眼珠子贴在这个破洞上,透过破洞看着他。
他现在是该闪人,还是该静止不动,又或者伸出手指把那颗眼球戳瞎?
机会转瞬即逝,从赵一酒意识到窗格后的黑暗来自一个人的眼球,到他浑身都被一股阴冷感包裹,空气里的水分好像都在朝他挤压过来,试图让他窒息……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赵一酒没有过多犹豫,放弃了想把那颗眼球戳得稀巴烂的想法,猛得转身逃离。
显然,“被看见”是死亡条件!
他要是还留在原地,绝对会窒息,起码先离开那颗眼球的视线范围再说!
有所决断后,他几乎是瞬间矮下身子一个跟斗翻到了窗格的视线盲区,然后紧贴着墙面,继续小心的判断屋内的呼吸与心跳。
里面的东西动了。
像是不满他消失在视线中,奇怪的轻飘飘的脚步声缓缓响起,从窗户那儿走到了口门。
然后,吱呀一声。
屋舍的门开了。
几乎就在同时,屋舍四角挂着的铃铛忽然疯狂响动!
这种铃铛声和圣女拥有的铃铛还不同,每一下都急促,尖锐,像是在提醒,警告,刺耳的铃声不断往耳膜里钻,擂鼓一样牵动人的心跳。
赵一酒属于“犬神”的身体立时间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险,背后汗毛乍起,身体的本能在告诉他“快跑”,可厉鬼的性子又在叫嚣“啧,什么东西,快让我看看”。
其实赵一酒心里也在疑虑,他想看看那东西长什么样。
“它”的脚步声……和老者的并不相同,更轻,却更迟缓。
“它”似乎也有智慧,打开门后,脚步一点都不停,直接朝着赵一酒藏身的位置走来。
赵一酒知道不能待在原地了,刚才他当着这东西的面往现在所在的地方溜,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他在这。
该死的推演,居然把他的阴影能力封了,否则哪需要这么麻烦!
心里骂着推演系统,他调动着对这具身体全部的掌控力,悄然转移。
后院的奇怪布局反而成了掩护,赵一酒转了几个墙角,他发现铃声是跟着那东西的,那东西走到哪里,哪间屋子的铃铛就被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