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如此得宠呢。你看人很准。”
常风哑然失笑:“刚才还要拜我当亲爹。怎么这么快我就成了‘小子’?”
王越道:“你是个明白人。我无需伪装,伪装无用。你随我来。”
常风跟着王越来到了后院的一间房。
王越打开门,点燃了蜡烛。
房间之内,赫然摆放着一座棺材。
常风拍了拍棺材:“这什么木头?发黄发朽。你要预备寿材跟我说啊。”
“我亲家是福禄街的老买卖家了。一准给你淘换一口好棺。”
王越正色道:“用不着。我就用这口棺材。这是胡杨木所制。”
“成化九年,我在红盐池大败满都鲁,彻底收复河套。战后,我在红盐池看到了一棵胡杨树。”
“当时我隐隐有种感觉,这颗胡杨树是我最终的归宿。就命人将它砍了,打了这口棺材。”
收复河套,是王越军事生涯的巅峰。
河套是中原民族、草原民族历朝历代必争的养马地。
历代边将,都有三个至高无上的追求。
第一个追求:封狼居胥。
第二个追求:饮马瀚海。
第三个追求:收复河套。
成化九年的红盐池大捷,让河套重归大明。是王越一生中最得意的一笔。
王越拍了拍棺材:“小子,真正的男儿应该有马革裹尸的勇气。”
“你若助我当上三边总制,重掌西北。我将抬棺上任,让鞑靼小王子二十年内不敢染指贺兰山。”
“我七十三岁了。这趟西征,恐怕无归乡之望。”
“就算我死了,装进棺材埋在西北,魂灵也会化作阴兵阴将,镇守大明的西北边陲。”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西北若有王越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王越一席话,点燃了常风骨子里的热血。
十六年锦衣卫生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已经将常风的热血消磨殆尽。
王越的豪言壮语,让他热血澎湃。
常风毕恭毕敬,朝着王越深深作了一个揖:“先生大义。”
“晚辈愿助您一臂之力。”
王越道:“我为了重掌兵权巴结李广,几乎散尽家财。我可没银子打点你啊。”
常风正色道:“先生也太看轻晚辈了。老内相临终前,有遗言交待给我。”
“最重要的一句是‘庇护忠臣良将’。您就是我该庇护的忠臣良将。”
王越抬棺出征的勇气,彻底征服了常风。
抬棺出征,古来有之。
说句题外话,三百多年后,一位名叫左宗棠的英雄也曾抬棺出征。
常风离开了王越的府邸。他抬头看了一眼满天星斗。
常风自言道:满腹安邦定国大才的王老帅,为人着实有趣啊。
在官场之中,整人、杀人是一种能力。
保人、荐人亦是一种能力。
常风已经深谙此道。
常风要做的,是先替王越洗脱依附奸宦李广的罪名,保住老王的脑袋。
翌日上晌,常风来到了锦衣卫。
北镇抚使石文义,向他禀报了北司的日常事务。
常风听罢,突然说了一句:“李广府中抄出书信九匣,对嘛?”
石文义答:“是啊,一共九匣。全被烧了。”
常风微微一笑:“其中一匣,是个铁匣。铁匣没被烧,匣里的信保留了下来。对嘛?”
石文义先是一愣:“啊?”
片刻后他道:“常爷说留下来一匣,那就是留下来一匣。”
常风吩咐石文义:“你去办两件事。找一个铁匣。再找一份李广的笔迹。让沈老千户在值房等我。”
老千户沈周是书画大家。除了善于画嫌犯小相,还善于鉴定、临摹笔迹。
常风又去了一趟王越的府邸。
王越书房。
常风道:“我昨夜想了个法子,能让王老都院您洗清依附李广的罪名。”
“让您的仆人煮一碗白米汤送来。稠一些。”
王越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吩咐仆人去熬米汤。
随后常风给王越研磨:“王老都院,你现在写一首给李广的贺寿诗,要多肉麻有多肉麻,要多酸有多酸。”
王越道:“李广都服毒自尽了,我给他写哪门子贺寿诗?”
常风道:“这您不用管,照做就是。”
王越写拍马屁的酸诗是行家里手。不多时便将诗写成。
常风看了看,哑然失笑:“您老这首诗就差喊李广亲爹了啊。”
王越尴尬的一笑。
这时,仆人端来了米汤。
常风取了一支没蘸过墨的新笔,蘸了些米汤。然后他将笔递给王越。
常风道:“我说,你用这支笔在贺寿信的背面写。”
王越点头:“好。”
常风道:“李广,你这个王八蛋!贪财如命的阉货,弄权作乱的小人我已暗中搜集你横行不法的证据,待搜集齐全,必公之于众。”
常风说了一大堆辱骂李广的话。王越全部写在了贺寿信的背面。
写完,王越咂摸出了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