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电光石火一般显现?皇上在这里薨逝后导致的种种后果,他认命的上前一步,挡在皇上跟前。
万幸,甯楚格没事。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走马观花式闪现?了人生的三十多年?,最后停留在一张微醺的桃花面?上。
这世间当真让人无比眷恋。
可惜。
预计的疼痛没有袭来,四爷睁开眼睛,只见面?前有两?只箭矢,一只乃正常的制式箭,另外一只箭矢则是短小箭杆,浅紫色缠线,黑白尾羽,箭身?刻有幼鹰图案。
这枚短箭将近在咫尺的箭射歪在地。
他刚松一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阿玛!!!”
四爷刚想开口说自己?没事,说甯楚格真的很棒,终于做到他教她的技巧———看到什么就能射中?什么。
只是,下一刻,极速的箭矢带来的剧烈冲击将他带倒在地,胸肺之间,传来一阵剧痛。
哦,原来小李广之名,不仅能像李将军那般射箭没入石棱中?,还可做到一弓两?箭。
失去意识之前,四爷庆幸的想,幸好他比皇上高了许多,本来射向后脑勺的箭矢只到他的胸口处。
感谢娘娘纤细高挑的个头。
*
京城郊外,耿清宁突然觉得心?中?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人直喘不上来气?。
她看了一眼天色,本就天黑了,又或许因为要下暴雨的原因,外头什么也看不清,像是被一块黑布给罩了起来。
屋子闷得厉害,她便?打开窗户,倚在窗前,偏偏雨水未至,一丝风儿?也无,哪里都沉闷的让人心?慌。
耿清宁捂着胸口,只觉得往日里清爽的栀子花香此刻浓烈到几乎让人眩晕过去,她趴在窗台上喘了还好几口气?,只见院中?的灯盏旁边聚集了好些虫豸,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挡住了烛火之光。
到底是怎么了?!
耿清宁只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心?中?空落落的,难受至极。
她站起身?,吩咐小贵子带人再熏一遍虫蚁,又直奔弘昼与小五房中?,摸了两?个孩子的额头,问了孩子们今日的精神,方才放下一半的心?。
她转身?又去了书房,自从父女俩出发之后,几乎每三日就寄来一封信分享路上所见所闻,有手绘的路线,有路上的美景,有当地的特产,甚至还有草原上漂亮的花儿?。
耿清宁盯着面?前的琉璃罩,里头有绚烂的花朵在盛放,看着特别像现?代?的永生花,又像是假花。
她打开一旁装信的盒子,又重温了一遍甯楚格的信件,她说是这花是阿玛在街上买下的,又吩咐工匠将其制成?干花。
她也跟工匠学了一手。
随信寄来的还有一副画儿?,正是甯楚格用花做成?的押花画。
画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盼您忘忧。
是的,这个在草原上极为出名,极为受人喜爱的萱草,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忘忧。
耿清宁看着画,唇边忍不住溢出笑容,她爱惜的整理着信件,将信按照日期整齐的收纳在盒中?。
七月十六,七月十九……八月初三,八月初六。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今日是八月十一。
信件已迟了足足两?日。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骤起,酝酿了一整晚的乌云终于砸下豆大的雨滴。
风雨已至。
第189章
李怀仁冒雨而来。
外间的?雨下得更大了, 栀子的?叶片被风雨打落在地,静静地躺在泥土里,任由雨滴汇聚成串从上流过。
油纸伞根本挡不住这样的?雨势, 李怀仁光溜溜的脑门上已经满是雨水, 顺着脖颈往下滴,身?上的?太监袍子和脚下的靴子早已湿透, 踏在青石砖的?地面上, 一踩一个水印子。
怕弄脏了主子的?屋子,他拘谨的?立在门口?打了个千, “回耿主子的?话,确实没收到王爷和小主子的信”。
一旁的葡萄见他整个人都湿透了, 忙倒了碗热茶塞进他手里,又拿来干帕子。
李怀仁谢过后,才端起热茶小口?啜着,青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血色。
葡萄微微摆手, 自从四爷把这人留下来给主子看院子之后, 他来兰院的?时候连绣凳都不再坐了————看来是把自己当成半个兰院的?人了, 既如此,就应该多?关照些。
见耿清宁面上忧虑未减,李怀仁放下空空的?茶碗, 又道, “许是外头的?雨要早些, 耽搁了送信也是有?的?”。
不是他政治不敏感, 实在是热河据此路途遥远,三日准时一封信已是极难, 偶尔有?两日稍晚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耿清宁看了一眼外头的?大雨,是啊, 这里是车马极慢的?清朝,怎可能像现代那样,一个电话打过去,或是一个视频甩过去,就能知道彼此的?情况。
当下,因着这一场大雨,即便?是官道,马蹄会?陷在泥泞里,车轮也会?落入泥坑中。
不准时才是常理。
只是道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