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心意(一)
,但安叔国向来是个死操的性子。
十数年的朝夕相处下来,他几乎把裴鸣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他直拍着裴鸣岐的肩膀:“下次出来,怎么着都带着我!你吓死我了!”
裴鸣岐扭过头去,看见被乐无涯亲密无间地搂着的那两个人,喉结微动,勉强咽下了一腔的酸涩。
他眼见为净地转了回来:“跟我来的人还好么?都忙着追我了,村里人没来及处置他们呢吧?”
安副将:“他们连埋人的坑都挖好了!衣服也都扒光了,还好没来及杀。”
裴鸣岐点一点头:“挺好。要是带你出来,你现在就是等着被埋的那个。”
安副将:“……”
裴鸣岐没没肺地点评道:“你就爱个吃,拦都拦住。”
即使安副将深谙他狗嘴里吐出象牙的习性,如今也被他气一个倒仰,那腔舐犊柔情也化作了跃跃欲试的弑主之情。
裴鸣岐想回头,给自己添更多难堪与留恋,索性对着正前的灌木,道:“我去看看我的人。”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迈开大步,直往山下而去。
他这一撤,安副将才看到他身的乐无涯。
……南亭县令怎么跑到兴台来了?
安副将思有些糊涂,可在看清乐无涯拥着的那个人,他顿时比被雷劈了还清醒,俯身忙忙行了一礼,随一个箭步蹿到了裴鸣岐身,和他前脚下了山去。
那迟迟来的暗卫,也终于在此时露了面。
一见项知节如此情状,他面如土色,抖似筛糠,看上去比受伤的项知节还要凄惨。
他双膝跪地,竭力稳住气息:“六爷,下属护卫力,是灭家死罪……”
项知节望他一眼,又闭上眼睛:“你带兵来救,是大功一件,谈有罪?”
暗卫神一松。
项知节轻声吩咐:“将山下那些害人的东尽快铲了,封存押运,以为证据。你亲自督办,有误。”
暗卫猛地抬头:“您身有重伤,已是下属之过,怎可再离开您?”
“有闻人县令保护我……”项知节轻声细语,“我有惧?”
暗卫再无二话:“我给您套辆马车来,将药物热水一应备好。您是要去兴台,还是……”
项知节:“回南亭。”
暗卫敢有疑,斩截利落道:“是。”
……
另一边,含着一泡热泪的殷家村村们,被陆陆续续捆走了。
至于邵鸿祯,由于是首恶要犯,到了铁铐加身的特殊待遇。
这铁铐是从军营里带出来的,沉重无比,他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他蹒跚着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了乐无涯。
“早知如此,真该让你说话。”邵鸿祯慨叹道,“一条舌头,可以以一当百。”
乐无涯扫了一眼他血迹斑斑的手掌,目光随即落到了他腰间那着补丁的荷包上。
他漫经地抬起眼来:“邵大人还没有子嗣吧?”
邵鸿祯摇一摇头:“没有。”
“没有好。”乐无涯道,“邵县令,你确实爱如子。可惯子如杀子。古往今来,治大国、齐小家,都是一样的道理。”
邵鸿祯沉默了一会儿,想要反驳些什么,可竟是无话可说。
末了,他只说出一句:“多谢闻人县令指教……过,在下还有一事明,可否请闻人县令解惑?”
乐无涯:“你说。”
邵鸿祯向前一步,低下头来,凝视着乐无涯,那双藏在破碎镜片的眼睛里,带着无穷的审视之意。
“我是读读坏了眼睛,可我瞎,也曾盲。”他说,“你与半年之前的闻人约,天差地别
。”
只过半年光景,一个初出茅庐、被人夺了权柄、寸步难行的小县令,就能脱胎换骨至此等地步吗?
乐无涯愣了片刻,继而轻松一笑,戳破了他的思:“邵县令,就算你一想保住殷家村村,也必如此挖空思地抓我的短处吧。”
邵鸿祯负隅顽抗:“你的相貌……”
乐无涯浑在意:“邵县令若想捕风捉影、拖人下水,请便。可殷家村是实实在在地有阿芙蓉田,事实如此,又如逃躲了?”
邵鸿祯深深看了他一眼:“有时候,捕风捉影,虽无实据,总会有点效用的。”
正对暗卫交事宜的项知节似有所感,眨了眨湿淋淋的长睫,往二人交谈之处看了一眼。
乐无涯没再理会他。
在邵鸿祯被扭送下山,乐无涯也扶着项知节,与闻人约一起向下走去。
半途上,乐无涯感觉项知节的体温有异,便搭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敢耽误,矮下身来,将他背在身,径直朝山下而去。
那暗卫已是办事力,主子追究,是主子宽宏,他又怎敢在此刻马虎?
他们刚一下山,就见两辆马车已收拾停当,等候于此,只是见车夫。
第一辆加了厚软的垫子,还有许多临时搜罗来的伤药,显是为了项知节预备的。
乐无涯把项知节送上了马车,正撩了帘子、探头探脑地瞧有没有军医在旁,衣襟摆就被项知节抓住了。
项知节烧身如火炭,手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