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尽皆巧合
的消息,颇有些咬牙切齿:“今沛人命贵,经不起贼人摧折。我听人说,国相有意放开水道,好使贼军自去。若陈兵堵塞,贼军退回沛国作乱,则有功也将获罪于朝。”
宣良听了握拳砸在桌案,紧皱眉:“难道就放任贼军掠我徐州地界?”
“曹公势大,又能如何?”
关津尉自己给自己舀一勺发酵甜米汤,抬头看酒庐外的晴朗天空,眼神怔怔:“唯有自求多福了。”
宣良跟着也是一叹,询问:“中郎将王忠驻屯彭城,难道就这样放纵贼军?”
“宣兄休要高看此公,其人傍身立世所依赖的不过六七百苍头老卒,投奔曹公至今毫无功绩可言,入徐州以来先攻刘使君,后伐东海昌豨皆惜命不肯战。这吃人吸髓的贼不贪曹公封赏,又怎么肯为我徐州人卖命?”
关津尉也是气的一拳砸在桌案,稍稍收敛情绪后扭头观察边上如似随从的黑熊,宣良当即说:“此我故人之后,非是外人。”
这下关津尉才点头,又左右看一眼,就说:“兄既然与贼军遭遇,何不诈死,就此富贵回乡?”
顺泗水而下,白天行船,入夜休息,后天中午就能舒舒服服到下邳;胆子大一些夜里航行,明天傍晚就能到下邳。
宣良不假思索:“故主恩重,实难背弃。何况贼军入境,下邳也非乐土。我年岁已高,不若在江东颐养终年。”
接近四十岁,在这乱世也能算是高龄了,特别是彭城、下邳籍贯。
规劝失败,彼此聊天也很快终止。
送走关津尉,宣良结清酒钱后与黑熊返回船上。
甲板上已有水手烹煮菜汤,宣良在护栏处观望码头周边寥寥无几的船,对黑熊说:“渠帅,我若是听他言语去下邳,将会如何?”
“孙权、徐琨的手还管不到合肥之北,我想你应该是安全的。”
“可我这新结交友人的手却能伸到下邳。”
宣良对关津尉的办公所扬扬下巴:“我宗族残破,族亲无人做官做吏。若返乡,不说截留的财货,光是这三艘运船也引人意动,徒惹灾祸害人害己。”
“那就在下邳逗留几日,你回乡转一转,再帮我招一些水手。昨夜死了近半人,顺水行船还好,若逆流恐怕寸步难行。”
黑熊说着笑了笑:“如果这人的手伸到下邳,就给他斩了。”
已经有了三艘运船,每艘运船底仓需要二十四名黑仆从操桨,等自己学会了掌舵,也要分派强化到极点的黑武士去控舵。
船舵很死很硬,掌舵需要很大的力气,普通黑仆从有持续不绝的耐力,但爆发力量时的韧性想来不会很乐观。
总不能为了凑集黑仆从故意杀人,就现在淮南淮北的人口密度,很难遭遇死尸。
宣良笑着应下,笑容多少有些勉强,就问:“那渠帅能否斩草除根?若不能,我等走后,会害了宗亲。”
警醒明智的古老故事听多了,但凡是个理智的人,谁都会把斩草除根当成一种行为规范。
“我做事向来如此。”
黑熊扭头远眺东南下邳方向:“吕温侯尸骸坟冢可在下邳?”
这个问题有些冷僻,宣良回忆片刻,才说:“听闻天子敬爱温侯,温侯虽是下邳缢杀传首许都。可事后天子派遣虎贲收合温侯尸骨,缝首级,葬在许都郊外。”
“那统辖陷阵营的高顺将军坟墓可在下邳?”
“也不在,高顺将军尸骸被其族人运回家乡安葬,应该是陈留圉县。就连陈公台,也被曹公命人运回乡梓下葬。”
见自家渠帅目光审视,宣良当即就说:“温侯何等人物,又岂会随意安葬?何况下邳水淹城破后,曹公尽迁温侯旧部,今下邳大毁十室九空,已无多少人了,也不知陈登父子死前可曾后悔。”
见宣良似乎对陈登父子怨气很大,黑熊示意对方继续说。
原来陈珪事后拜为沛国相,而孙策派人出海击破海西陈瑀,这是陈登的堂叔父,随即孙氏袭击陈登。
陈登击败江东军后,朝廷就火速升格下邳最南的东城为郡,迁陈登为东城郡守。
东城本是陈登入仕时主持屯种的基地,去年陈登赴任东城没多久便以三十九岁之龄中年病故,其父陈珪遭受打击也很快撒手人寰。
陈登意外病故、陈珪跟着病亡,陈瑀兵败远走河北,下邳陈氏垮塌;随后在孙权的优势夹击,广陵吏民顺服,如今已被孙权控制了南部区域。
下邳陈氏紧随着吕温侯之后垮塌,就如繁华下邳如今残破不堪一样。
在宣良口中,下邳故民对陈家的怨气是很大的,民间多有编排,认为这是陈家父子的报应。
陈家忽视了曹操两次屠戮彭城、下邳地区的血仇,巴结曹操卖了吕温侯,曹操冬日水淹下邳本就缺乏取暖燃料,水淹攻城时城内百姓遭受的苦难可会记得一清二楚。
不敢埋怨曹操,难道还不敢指责陈家父子?
黑熊听着宣良絮絮叨叨讲述,许久想明个原由也是一叹,下邳人不恨吕布失败,恨的是陈家父子事业失败。
最可恨的是,陈家父子转眼就死了,连赎罪、补偿、庇护家乡的时间都无。
他对下邳人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