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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茶杯又放下,语意不明地开了口:“真没想到会这么巧,今天能在望月楼碰到周总。”
周斯复靠在座椅前,闲翻着一本案几上的古书,头也不抬地说:“确实挺巧。”
“今天是工作日,经开区离望月楼几十公里,周总怎么会有空来这里吃饭?”
“我刚和合作商吃完晚饭,就在隔壁‘苏堤’。”周斯复挑眉,“怎么?季总以为我是跟着你来的?”
被周斯复一语戳破心中所想,季源霖面上神色更难看了一些。
严格算来,他和周斯复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样单独交谈过了。
和时添在一起后,周斯复就和他完全断了往来。偶尔在商业场合碰见,周斯复也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他一次。
把自己当作空气般的无视,比当年在学校里那种高傲而又轻蔑的目光,更令人感到不适。
将手上的薄册子粗略翻了一遍,周斯复终于抬起头,漫不经心地出声:“季总,虽然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但还是提醒你一句,光天化日之下用暴力手段强迫伴侣,是违法的。”
听到周斯复的话,季源霖的语调里终于带上了点别的意味:“周总看到了?”
他对周斯复冷笑一声:“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来管。”
周斯复点点头,了然地笑了笑:“季总这么说,我突然还想起了一件事。”
“上个月你俩结婚,我也没到现场祝贺,可惜了。”他说,“季总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和Maserati的首席执行官Davide关系不错,要早知道你们会在这个月结婚,我还能和他打个招呼,送辆GranCabrio今年的限定给季总当结婚贺礼。”
“……”
季源霖握着茶盏的手在半空中不着痕迹地微抖了一下。
如果说刚见面时的那些措辞只是虚以委蛇,那周斯复这句话就是在光明正大地嘲讽他了。
玛莎拉蒂旗下的GranCabrio今年和德国车企联名出了款新的车型,全球只量产五百辆,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无价之宝。他手上这辆纯白色的总裁车虽然也是限量,但远远比不上周斯复口中的这款顶配限定。
自己千方百计拖人脉找路子才买到的全球限量,在这位达诺菲的大老板眼中根本排不上号。要是自己想,周斯复恐怕真能随随便便就将一辆GranCabrio的新版限量送出手。
想到这里,季源霖脸上的表情微僵:“不用周总破费了,我——”
原本想把话接着往下说,他心里却忽然浮现出另一个念头。
他渐渐已经意识到,周斯复今天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所做出来的每件事,都是明着想让他心梗。
他不能一直顺着周斯复的话,被他牵着鼻子走。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周斯复哪一次不是挖了坑等着他跳,什么时候让他舒坦过?
在心里狠狠记了面前人一笔,季源霖转眼又重新露出一张笑吟吟的脸来:“当初婚礼没有邀请周总,确实是有一些我自己的顾虑。”
“毕竟周总和我家添添以前也闹过一些不愉快。我担心周总还在记恨当年在哈尔滨发生的事情,来参加婚礼或许会影响心情。”
“毕竟不是因为那件事,我和添添也不会在一起,不是吗?”他顿了顿,说,“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啊,周总。”
从进门后到现在,周斯复终于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目光微沉了沉,他捧起茶盏,淡淡道:“洗耳恭听。”
季源霖意味深长地望向对面人:“我有两个问题,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第一,我俩那天明明同时到的医院,你为什么只让我上去了?”他问,“仅仅因为我的血型和他匹配?”
“第二,当初在哈尔滨的时候,你到底在躲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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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源霖还清楚地记得,他在电视里看到寻亲启示的那个傍晚。
他在洗碗的间隙抬头,看到新闻画面里,一行行伤亡者的照片从屏幕前滚动滑过,一眼就认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照片下面列着一行小字:【伤者A16-身份未确认-重伤】
连夜打车前往市人民医院,半路汽车抛锚,又在大雪中跑了整整两公里,他终于冲进了医院的大门。
他告诉负责接待的护士,他是A16的朋友,询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愣了一下,指着医院大厅的某个角落,说:“那个人也说是A16的朋友,但今晚人太多了,一次只能上去一个,你们商量一下谁去。”
他转过头,看到大厅最偏僻的角落里站着一道高挑的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色卫衣,用帽兜将整张脸挡得严严实实,佝偻着腰站在阴影里,全身上下风尘仆仆,活脱脱就像是个准备潜伏进别人家偷东西的贼。
他走到那人身边,盯着男人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消瘦的脸颊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半晌,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周学长?”
学校里的同学们都说,时添和周斯复是经管院和自动化所的两大系草,走在一起就像是一道校园里的风景线,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