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泽来客

江淮大泽望江埠口，远近闻名的养蟹湾。

一个晴朗无云的夜晚，零星两艘舢板静静地泊在江面，江水倒映着星月银辉。

五节芒茎秆斜垂，芦花触江，大半蓬松花絮浸没水中，浮散出一层霜白花粉，顺遂涌动的大泽流向远方。

哗啦！

长尾破开圆月，水浪淹没花粉。

巨大的阴影游蹿水下，涌起层层波涛。

肥鲶鱼胖颈挂有一根细编绳，两侧鱼鳍紧搂住竹编鱼篓，贴靠大泽河岸寻蟹。

水流轻搅，鱼虾逃窜，河蚌闭壳，爬石鱼蹦蹦跳跳地藏进岩隙。

钳住小鱼撕扯进食的螃蟹察觉危险，眼柄晃动，丢掉猎物，八足横行逃进泥穴。

肥鲶鱼不慌不忙，摇尾前，甩动长须探入洞穴，稍稍拨动，再挑出时，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蟹挂梢尖。

螃蟹挥舞毛钳，牢牢夹住长须，殊不知自己早已当，大祸临头。

肥鲶鱼拎起螃蟹凑到跟前，拨开怀中鱼篓盖子与里面大蟹对比，失望摇头，长须一甩，不到六两的螃蟹飞出水面，砸落草丛。

侥幸逃过一劫的螃蟹艰难翻身，尖足点地，逃窜入灌木。

肥鲶鱼合竹盖，甩动尾巴继续前进，转眼又于拐角处找到一只大蟹。

大蟹蜗居洞穴，半藏半显，吐露气泡，夹住抖动的长须，旋即整只蟹被长须吊起。

一番对比。

肥鲶鱼美滋滋地收蟹入篓。

望江埠附近有许多专职的养蟹大户，沿岸围出大片蟹塘。

时常有螃蟹迈动八足爬出栏栅，溜进大泽，与野蟹繁衍生息。

久而久之，望江埠附近螃蟹的品质与数量，要比其他埠头高出数头！

圆头四处探寻找蟹宝地，率先察觉到此地不凡，大蟹，肥蟹众多。

然而等它告知麾下江豚消息，自己去别处寻找捕蟹地方，肥鲶鱼不知从哪听到风声，抱鱼笼匆匆赶到，强行恫吓赶走其他江豚，霸占整片泽口，独自搜寻大蟹。

江豚们没有首领带头，不成组织，完全不是肥鲶鱼对手，敢怒不敢言，只得任由肥鲶鱼施为，默默跑到别处抓蟹。

独揽宝地，鱼篓缝隙处早已挤满蟹足，满满一筐少说百只。

肥鲶鱼不免浮想联翩，幻想起天神对自己的鼓励夸赞。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会抓螃蟹的鱼？倒是稀奇……”

河底礁石林立，水草丰茂。

两个体格“魁梧”，比之梁渠手下河长寇壮只高不矮的“壮汉”掩藏其后，对肥鲶鱼指指点点。

俨然无水下呼吸之困难。

“大哥，那鱼筐里头的螃蟹个顶個的大，小于七两的根本不入篓，咱们从里面出来，许久没吃螃蟹，如今秋高气爽，黄满膏肥，正是好时候，不如把那筐螃蟹抢过来？”

个头稍小，仍有二米三左右的“壮汉”手舞足蹈，比划起先前见闻。

“别耽误事，我们到南边是来找转世龙君的，那鱼长得怪模怪样，从未见过，不知是何品种，又如此聪慧，指不定是个有主异种。

莫忘记当年的玄衣都尉，独自乘骑玄龟跨越大泽，此后一连串的事你忘了？”

二弟不以为意：“大哥，有没有主暂且不知，真要有，当年玄衣都尉的那头玄龟好歹是头大精怪，眼下那怪鱼不过精怪之流，差出一个档次。

咱们动作多快，敲一记闷棍，不留任何痕迹，抢了也没人知道，一笔无头账！”

沉吟半晌。

咕噜噜

水中响起闷响。

大哥咳嗽两声。

二人数日来一路南下，皆未曾吃饭……

自从生活变得颠沛流离，久未食蟹。

陡然回想起蟹肉蟹黄的鲜美滋味，令其难以忘怀，口舌生津。

“二弟你说的不无道理……”

……

砰！

砰！

水底接连响起两道闷响，如同木棍砸在橡胶制品。

“怪怪，这鱼好生皮糙肉厚！居然两下才晕，敲得我虎口发麻！”

“唔，二弟，它是不是看见我们俩的脸了？”

“没有吧，我下手挺快……”

“哎！你啊你，早劝你不听，如今惹出此等祸患，该如何是好？”

“啊？那大哥你食不食？”

“事已至此，食！”

……

天蒙蒙亮。

阳光铺洒大泽。

一众江豚成群奔流，留下道道水痕，惊得鱼群四处逃窜，跃出水面。

归船的渔夫立于舢板之，脚下一晃，瞧见泽面跳跃而起的大鱼不明所以。

大泽下。

圆头领小弟，气势汹汹赶回望江埠口找场子。

四下搜寻一番，底下江豚给予回应。

不料待圆头赶到，肥鲶鱼正躺在地呼呼大睡，身旁鱼篓侧翻，空空如也。

一个晚下来，哪有抓到什么螃蟹？

圆头大怒。

独占场地也罢，皆为天神办事。

未曾想肥鲶鱼办事如此不利。

荒废一片抓蟹好地，到头来更是两鳍空空！

圆头鱼鳍一甩，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