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插手
走。”
王衍皱着眉头,显然这种事都不太想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司徒之位空缺,尚书令刘公(刘暾)劳苦功高,或可任司徒?”邵勋又提议道。
“谁来当尚书令?”
“庾侍中(庾珉)可也。”
“庾子据走后,侍中之位何人接替?”
“卢豫州沉毅庄重,坚刚迅敏,可为侍中。”
“谁主豫州之事?”
“羊冏之学贯通玄,有大雅之风,可镇豫州。”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王衍微微颔首。
在邵勋转过身去后,目光凝视了他许久。
这应该是第一次吧?
第一次往朝中要害职位安插自己人。
一个尚书令、一个侍中,有点引人瞩目,但又保持着分寸。
王衍感觉到自己的价值在慢慢降低。再过几年,或许他连政治盟友的身份都保不住了,会处于很明显的依附状态。
但邵勋做这种事似乎又是自然而然的,不做才不可思议呢。
接手河阳三城之后,他对洛阳朝堂的影响力大大增强,本身态度上也不再一味躲避。
庾珉、卢志只是一个开始,最终大概想要把主要朝官都变成自己人吧。
从合作走向依附,唉!王衍微微有些失落。
“饶命啊!”
“我再不敢犯了。”
“入营之后,也没人和我说禁军这么严啊。”
“杀我之人不得好死!”
缺席点名的军士陆陆续续被押了过来,跪在地上哭爹喊娘。
“住口。军中法纪,击鼓聚兵,三呼不至者立斩无赦。没什么可说的,斩了!”
命令一下,刀斧手也不废话,直接将干犯军纪的兵士头颅斩下,然后送上高台,交由北军中候刘默检验。
刘默看都没看,一挥手,道:“悬首辕门,以儆效尤。”
邵、王二人都没有说话。
尤其是邵勋,杀的人多了,心早就硬了,顷刻间斩了二百余人的头颅,对他而言似乎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禁军诸营若有积欠赏赐,酌情补发一点吧。”他说道。
王衍没有意见。
事实上无需发多少,每人一两匹布帛就行了,主要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朝中可有建邺、长安的人?”邵勋又问道。
王衍看着他,笑而不语。
邵勋了然。
就像王衍与他合作一样,朝中必然也有官员与外藩方伯合作,甚至既与他合作,又与司马睿等人合作,这都很正常。
你没有清洗朝堂,必然就是这样的结果。
而清洗朝堂却是他做不到的,也是不能做的,只能一点点挖墙角,以时间换空间。
王衍的从弟王导可在建邺呢,他们之间一点政治交易都没有吗?怎么可能!
甚至可以说,琅琊王氏大部分资源都投入了司马睿那一边,毕竟搬过去了好几百王氏子弟。
王衍被迫与他合作,完全是因为他近在咫尺罢了。
两人各取所需,谈不上谁欠谁的。
只不过随着局势的发展,合作的一方越来越强势,另一方手里的筹码越来越少,这种关系早晚要变味。
邵勋没打算掩饰这种变化。
他是武夫,还不屑于做那种阴私勾当,一切都摆在台面上,王衍今天应该也感觉出来了。
“还有一事。”邵勋转过身来,看着王衍,说道:“徐州之事,可定下来了?”
“荀泰章自请为徐州刺史,朝议以为可,兼领督徐州诸军事。”王衍说道。
“也罢,就这样吧。”邵勋说道。
因为他的反对,祖逖没能当上徐州刺史,于是去了建邺,在司马睿幕府当了军谘祭酒。
长达一年的时间中,徐州两位主官一直空缺着。
都督倒罢了,因为徐州已经没什么兵了,但刺史却不能一直没有。
荀组选择离开洛阳朝堂,出镇徐州,应该是他自己的意愿。
他谈不上谁的人,算是个中立派,无论邵勋还是司马睿都能接受,朝廷任他为徐州刺史,显然是经过一番思量的。
“天下之事,尽在此间了。”邵勋说道:“匈奴未灭,朝堂当镇之以静,切勿再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发生。这几年间,河南局势在一步步好转,河阳三城筑好后,甚至可以反击河内,威胁并州。朝堂诸公皆一时英才,家小资粮尽在河南,孰轻孰重,理当知之。”
王衍忍不住看了邵勋一眼。
此人过了年才二十六岁,说话却是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说好听点,这叫胸有成竹,睥睨四方。
说难听点,这叫骤掌大权,得意忘形。
王衍又仔细回忆了一下。
此人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时人对家世、天子深入骨髓的畏惧,这其实很不可思议。
即便如曹孟德那般,将天子操弄于手中,但内心深处对皇权依然是有几分敬畏的。
此人一点没有,简直不像土生土长的晋人。
他带的兵,这几年也是越来越凶悍,越来越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