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截镫留鞭,如日中天
后来了,朕先去迎一下。”
说罢,便往殿外走。
几位辅臣哪里还能老神在在坐着,也一并跟了出来。
见到陈太后由远走进,朱翊钧明显能看到高拱、张居正、吕调阳齐齐松了口气。
朱翊钧摇头失笑。
忙前搀扶住陈太后:“母后,是定安伯以疾致仕,要与您辞别。”
说着就点了点头,暗示延庆公主启蒙的事,他会放在心。
陈太后满意地嗯了一声。
这才面朝几位辅臣,回了一礼。
而后看向高拱:“陈先生前年刚走,不意如今高师也要致仕。”
陈太后口中的陈先生指的是陈以勤。
若说当初最替裕王府遮风挡雨的,首推陈、高二人。
高拱喟然一叹:“春秋有时,老臣已经不当时了。”
二人相顾无言。
朱翊钧见状,招来张宏:“去,到内帑为朕取五十两例银,朕要亲自为定安伯准备盘缠。”
张宏应声而去。
陈太后看向皇帝:“陛下,可否让陈名言替本宫送一送定安伯?”
高拱也是个穷鬼,别看一身尊荣,但山高水长,遇到什么匪盗,也就一刀的事。
护送和轻驰自然有区别。
朱翊钧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朕稍后就遣人去知会。”
陈太后不说他也要这样做。
高拱这一身名头要去南直隶,不知道多少人坐立难安。
不护送,说不得路就病故了。
几人又寒暄了一阵,见天时快午膳了,陈太后便离去了。
朱翊钧邀众辅臣午膳,纷纷推辞。
高拱也告辞离去,只说收拾一番便要赶赴松江府。
朱翊钧便执意要亲自送到皇城外。
随后,皇帝与首辅,执礼相送,一路沿着紫禁城中轴线,相送到了午门外。
三人依依惜别。
皇帝领着首辅登午门城楼,远眺目送。
朱翊钧双目盯着走远的高拱,以及他有些佝偻的背影,开口道:“元辅,考成法大概什么时候有个章程?”
张居正也在城楼居高临下地看着高拱离去,神色复杂道:“估摸着九月了,如今的吏部还要淘撤一些人。”
“下个月再让申时行把架子弄出来,内阁也还要议一议详细。”
朱翊钧点了点头。
如今吏部的职权被一分为三。
吏部尚书陆树声是个橡皮印章,此人邀名养望,往往一得官就称病回籍。
之前一个吏部右侍郎的职司,一天班也没当过。
说白了就是占坑,方便内阁直接领导,又随时能收回到自己手里。
吏部左侍郎申时行,是新党的人,吏部此后就是他来配合张居正行考成法。
吏部右侍郎温纯,是高仪好友,也是个忠君爱国之人。
当然,同时也没什么本事和脾气,大概只有皇帝有意见,他才会说话的角色。
张居正余光看了一眼皇帝:“陛下给定安伯支了什么差遣?”
高拱走前还举荐了海瑞,他不信这是单纯恶心朝臣的。
朱翊钧连连摇头:“没有的事,定安伯既然致仕,如何还能过度策用,朕只让他好生休养。”
张居正撇撇嘴,一个字不信。
只听皇帝很自然地转移话题:“户部现在还有多少银钱?”
张居正迟疑片刻道:“不好说,得等张守直致仕,才能核算一番。”
朱翊钧叹了口气:“给冯保家抄了吧,应该多少有点。”
张居正面色古怪看了一眼皇帝。
朱翊钧迎他的目光,无奈道:“别这般看我,也是定安伯私德无亏,家中窘迫。”
“元辅信不信,若是定安伯也像张守直那种煊赫之家,丞相世孙,他现在已经下狱了。”
不得不说,高拱高仪这批人着实奇葩。
若是什么四世三公,几代人的努力之流,他抄家肯定不手软。
反倒是这种私德无亏的穷鬼,还真是官场无缝的蛋。
张居正觉得这话有些内涵,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说道:“国家财用大亏,哪里是抄家能止住颓势的。”
朱翊钧点点头,表示受教。
见高拱背影彻底消失,才感慨道:“往后辛苦元辅当家了。”
而后转身就要下城楼。
张居正拱手行了一礼,也在皇帝身侧。
大日凌空,正是当时。
恰将二人投射出一大一小的影子,联袂并行。
“陛下该开经筵了。”
“让内阁议吧,把申时行也加进来。”
“所以陛下复起海瑞是想做什么?”
“那不是定安伯的意思?元辅莫要乱说。对了,顾寰的事……”
二人边行边说,逐渐听不到声音。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