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方骖并路,纳新吐故
说话,发现嘴巴张开口,嘴唇有些颤抖,又再度咬住牙关。
徐璠不明就里,将新报展开,皱眉看着方才引起父亲情绪波动的内容。
徐琨也凑了过来,跟着逐字念到:“户科都给事中贾待问、御史胡涍,谶纬乱政,有不臣之心,于十一月二十九……明正典刑。”
徐璠看完这句,也是陡然脸色大变!
看着父兄这反应,徐琨莫名其妙,开口问道:“此前不是就已经定罪了吗?这么惊讶作甚?”
徐璠语气僵硬,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是定罪了,但马就改元大赦天下了!”
徐琨听到这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惊愕道:“这是趁着大赦之前杀了!?”
“啊?内阁敢如此行事?”
徐阶心境本就不平静。
此时见儿子还在犯蠢,终于勃然作色:“内阁?还以为是内阁!?”
“内阁敢这样杀言官!?”
“内阁能无视南直隶五十三道求情的奏疏!?”
“内阁敢抢着大赦杀人!?”
他一把将茶杯拿起,砸向那副他朝拜世宗的画像!
茶水顺着画像淌下。
愤声道:“是皇帝!”
“是皇帝要杀我!”
“那个十一岁的黄口小儿,把我当养肥的猪!”
两个儿子瑟瑟发抖。
徐璠见机快,连忙前扶着了自家老爹,将拐杖递到徐阶手里,生怕气出病来。
徐阶一把将他推开,手中捏着拐杖,指节发白。
用力闭眼,想藉此压下眼中的愤怒与恐惧。
贾待问和胡涍都是南直隶的乡党,二人坐死,就透露出了中枢整饬南直隶不可动摇的决心。
问题就在于这个决心是谁的。
一人志难改,众人志难调。
徐阶在内阁做事多年,自然明白内阁是什么德行。
内阁办事,若是受到的压力超过一定限度,无论首辅什么想法,必然要妥协。
可若是皇帝……
徐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徐琨仍是云里雾里,皱眉道:“大人是说皇帝?可不是听闻如今朝堂中是张居正大权在握?”
“前几日我还听说,皇帝都已经被张居正赶出乾清宫,扔到西苑去了!”
徐璠悄悄拉了拉弟弟的衣袖,徐琨疑惑抬头,就看到自家老父,一脸择人欲噬的神情。
他连忙闭嘴。
徐璠倒是想明白过来父亲的意思。
虽然仍然有些难以置信,但将事情梳理一遍,反而更觉得合情合理。
“难怪。”
“难怪张居正分明与海瑞不合,内阁还是给海瑞放权,原来是皇帝压着。”
“难怪魏国公世子徐维志,被放回去之后,魏国公府就开始闭门谢客。”
“难怪南京守备张鲸,带着御马监的人来任。”
“前首辅高拱、漕运总督王宗沐、钦差巡抚海瑞、南直隶王锡爵、南京守备张鲸、总兵陈王谟……”
“不知不觉将这些人全部调到关键位置,这是要痛下杀手啊!”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徐璠喃喃自语,越想越是惶恐。
别看徐家势大,可皇帝要办的人,势力再大,被单个拎出来,都是不堪一击!
何至于此!
徐阶田亩虽多,但那都是双方自愿交换得来的!
譬如当初的孙五,主动将值银1500余两的田产,献给徐家。
徐家也没让人吃亏,立刻命其改名为徐五,收作了家人,这难道不是互惠互利吗?
如此既可以不必再缴纳赋税徐阶作为前首辅,免税的额度自然不言而喻。
还借了二万余两银子给徐五,作为开设典当铺之用,作为谋生。
按月偿还,只要三十年左右,就能还清债款,天下还有更好的事吗?
虽说投献的人死了一了百了,铺子和田亩都是徐家的。
但百姓不也得了徐家的庇护,和半生的安宁吗?
若是真像海瑞说的那样,是与百姓争利,松江府的百姓,岂会趋之若鹜?
为什么不想想是不是伱朱家人大修宫殿,税收得太高了?
他徐家利国利民,反而会成了皇帝的眼中钉,难道中枢缺钱,就要这样劫掠百姓吗!?
岂有此理!
徐琨仍不能相信:“大人,会不会是您多虑了,毕竟只是十一岁的孩子……”
话未说话,徐阶一把将拐杖砸到他身,吼道:“跪下!”
徐琨当即闭嘴,有些委屈地跪了下来。
徐阶苍老的声音,极其激烈:“教过你多少次!合作则料人从严,对峙则料敌从宽,你现在都四十了!还是这幅纨绔子弟的嘴脸,能不能涨涨记性!?”
“你把新报捡起来!好好看看小皇帝的善恶论!好好看看面吹捧君臣相得的戏码!”
“再睁眼看看报对贾待问的盖棺定论!”
“都明着告诉你,新报这是皇帝的口舌了,你还问哪有这样的十一岁?”
“是不是都觉得十一岁应该像你一样蠢笨?”
“你知不知道隔壁苏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