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县试（下）

和做廪保的廪生见过面之后，他们次日就前往了长社县衙报名。

县试报名的地方，就在县衙中的礼房。

县衙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到了礼房外，县衙中的差役就更多了，屋内屋外严谨喧哗，防止礼房内书吏在对报考人问话时被噪音所打扰。

长社县此次县试的考生不算少，不过庄永来的较早，很快就轮到了他和一同互保的四个考生。

坐在对面的书吏看了一眼庄永的“亲供”，冲他轻轻一笑。

所谓“亲供”，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亲属关系调查表，包括考生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容貌特征，还有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其中容貌特征这一栏是空着的，是由礼房的人观察了考生本人以后填写的。

书吏简单问了几句后，在容貌特征一栏写了“身长、面白无须、容貌俱佳”。之后又询问了其他四人后，给了他们每人一块考牌，让每个人在考牌证明按手印并签名。再后来，就询问他们五個人是否愿意互保。按照大周规定，如果有一人被发现是冒名替考，或者在考试时被发现有夹带或者抄袭，又或者有冒籍、故意隐瞒身世、违反考场记录等问题或行为的，其他四人会受到牵连。

其实，考试资格审查——庄永是这么理解的，询问的内容远不止这些。比如三代以内有人违法犯法的自动失去报名资格，其他从事贱业比如倡优等职业的，也是不能参加考试的......

庄永瞬间有一种参加高考和参加职业资格考试的既视感。

既然是愿意互保，那自然都是知道后果的，纷纷点头回答“愿意”，之后每人依次在其他人的考牌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并签名。

在这之后，就是愿意替他们做廪保的廪生出面，声明自己愿意就考生上报的资料真实有效性进行担保。到了这一步，庄永才算是真正获得了考试资格。

对于在后世经历了多次国家统一组织的考试的庄永也不由感叹起来：“古人考虑的也非常周全啊。”

顺顺利利通过了报名考试以后，庄永就安安心心在家中备考。

一月时间转瞬即逝，二月十八日傍晚——距离考试还有两天时间的时候，庄仞将庄永从书房里拉了出来，坐到了餐桌前。

看着一桌子的菜，庄永有些迷糊：“二叔祖，您这是？”

“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贺宴。”

庄永听罢更加迷糊了：“贺宴？二叔祖，我这还没考过呢。”

“哈哈哈。我自然知道还没开始考试。今天这一宴，是为了预祝你旗开得胜。”庄仞顿了顿，继续笑着说到。“我本来想着明天晚上为摆席的。但是转眼一想，明天晚上你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后日开始考试时你才能精精神神去参加考试。所以，就放在了今日。”他又指了指桌子上的菜。“你尽管放心吃，这一桌菜我特意嘱咐，不能油腻更不能辛辣，以清淡为主。若是不小心让你吃坏了肚子，那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这一桌饭菜，确实是以青菜为主，只有一盘瘦肉算是做了点缀。庄永赶忙站起来：“多谢二叔祖关心爱护！”

“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庄仞摆摆手。“你只要好好考试，拿一个好名次，也就不枉你祖父和我们的一片心思了。”

“孙儿一定拿一个好名次回来。”庄永大声说到。不过他随即又道。“二叔祖，怎么不见叔祖母和叔父他们来一起吃饭呢？”

庄仞笑道：“不用管他们。这一桌饭菜，就是单独为你准备的。吃吧。吃完了早点休息。这两日养足了精神，后天了好好考试。后天一大早，我送你到县学去......”

“多谢二叔祖！”

对于家人的殷殷期盼，庄永知道自己唯有奋力向前方方可不会辜负......

二月二十日，县试当天。

天还不亮，庄仞就已经到了庄永家中，替他检查考试所需的一应物品，笔墨砚台，还有一些吃食。之后一行人乘着马车到了县学前的大街上。

兵丁们早已经将街道戒严，将送考的亲属家人拦了下来，只有拿着考牌的考生方可入内。

庄永提着篮子，随着人群往县学门前而去。到了门前，就被维持秩序的官差分成了几队，在门前一排排站好。

所有人都到齐了以后，一位身着绿色曲领大袖，下裾加横襕，腰间束以革带，头上戴幞头，脚登革履的中年男子站到了最高处。

“陈县令来了......”有认得对方的人小声说了一句。

眼见下面乱哄哄的，站在一旁的书吏忍不住站出来呵斥起来：“安静。都安静。请听县君讲话！”

下面渐渐安静下来。

眼见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陈县令忍不住点点头，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道：“今日王道吉日，正是考试的好时节。诸君刻苦读书，都是为了有所进益。本县话不多说，祝诸位都能得偿所愿。”

陈县令说完，就站到了一旁。另有书吏站了出来，宣布考试次数、宣读考场纪律。

县试通常由四场或者五场考试组成，具体多少场都由县令安排。此次长社县试，陈县令安排了五场考试，前四